「三皇子擾亂皇室血脈,賜白綾!」
17
林書意受罰的第五日,我前去看她。
慎刑司還是記憶里的陰冷潮濕,處處都是慘叫聲和血腥味。
但不同的是,前世的我只是一個小宮女,如今卻已經成了協理六宮的貴妃。
在一個陰暗的角落,我看到了林書意。
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,渾身都被血染得通紅,嘟嘟唇的地方剩下一個恐怖的血窟窿。
見我來了,她急忙抓住我的衣角,氣若游絲地詢問:
「為什麼……容心要背叛我?」
我冷淡回答:
「誰讓你克扣人家的俸祿?」
她卻像突然發了瘋,聲嘶力竭地吼道:
「你撒謊!我不信一個宮女會為了幾十兩銀子背主!」
我冷冷踢開她的手:
「姐姐,你真是何不食肉糜啊,那幾十兩銀子可是窮人一年的家用,更是容心母親的救命錢!」
「你總是這樣,喜歡慷他人之慨,看似人淡如菊,其實一個人都護不住。」
「海如眉把你當親姐姐,每天去冷宮看你,可她死后你卻不聞不問,只知道和妃嬪爭你的少年郎。」
「茵貴人敬重你為皇后,聽你的攛掇對付我,可她下跪求皇上饒過她的母家時,你卻明哲保身,一言不發。」
「于你有利,你便和她們姐妹相稱,于你不利,你便人淡如菊,不理不睬。林書意,你就是這麼虛偽。」
我招了招手,謝執端上一條白綾。
「姐妹一場,我便賜你個痛快,就當是給承佑積德了。」
18
謝執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。
我皺著眉問他:「不是早叫你了嗎,怎麼這麼慢?」
他笑得溫柔,「剛凌遲完凌無忌,一身血腥味兒,怕你不喜歡就洗了個澡。
」
我湊到他頸間嗅了嗅,果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。
「謝大總管真有情致,洗澡還放凌霄花的?是為了討好我嗎?」
我挑起眉毛,狹促地盯著他。
灼熱的吐息噴在他的頸間,在我的注視下,謝執的耳根逐漸變得通紅。
我不由得好笑。
之前說「讓我跟他」時說得那麼輕巧。
我當他有多厲害呢,原來這麼容易害羞。
我笑意盈盈地給謝執斟了一杯酒:「喝了它。」
一瞬間,謝執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他臉上的緋紅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面無血色的慘白。
「婉婉,其實你不用這麼做我也會喝的, 你的愿望,我總是要達成的。」
他的語氣輕飄飄的,份量卻似乎有千金重,顫抖著接過酒杯, 深深看了我一眼:
「今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, 你要保護好自己。」
說罷, 將那杯酒一飲而盡,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
我:?
不是,他酒量這麼差的嗎?一杯下去倒頭大睡?!
「春夏, 讓人把謝執公公抬到他的房里, 在地上睡多冷啊。」
「是。」
下人們剛要動手, 謝執突然睜開眼,一向邪肆精明的眼里多了幾分茫然。
「這酒,沒毒?」
我愣了一下, 瞬間反應過來,他以為我是故意色誘,就為了哄他喝下毒酒。
我瞬間氣不打一處來。
春夏捂著嘴偷笑。
「謝執公公,你真逗,娘娘又不是那卸磨殺驢的人, 她給你毒酒干什麼?」
謝執眨巴著眼, 一臉懵逼:
「那這酒是……」
「是慶功酒, 笨蛋!」
我實在忍不住了,拉過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上去。
謝執疼的嘶啞咧嘴, 嘴角卻高高翹起。
「婉婉, 你剛才是在關心我嗎?」
「絕無此種可能!」
18
林書意死后第五年, 我被封為皇后,四皇子被封為太子。
皇上這些年對我也逐漸厭倦了,開始寵幸更年輕漂亮的妃子,甚至頻繁飲用鹿血酒壯陽。
我從不勸誡, 反而順著他的性子來,還主動給他進獻美女。
皇上夸我是賢后, 和林書意那個瘋子不同。
我只是笑,我又不愛他, 當然會順著他。
他的身體怎麼樣關我什麼事?
成為皇后的這些年我也沒有閑著。
而是通過我娘聯系前朝, 暗中籠絡了一眾大臣。
他們大多是寒門子弟,沒有顯赫的家世,只能靠我在皇上面前為他們美言。
我給皇上送美人,皇上重用我引薦的人才, 各自都對彼此很滿意。
十年后,皇上駕崩, 承佑繼位。
我成了垂簾聽政的太后, 前朝后宮再無人能動搖我的地位。
又是一年春天, 謝執陪我在御花園散步。
我看著枝頭上嫩黃的花朵,不由感慨:
「謝執, 今年的凌霄花開的真好。」
謝執如今已是權勢滔天的大宦官, 地位僅在我和承佑之下。
卻還是不顧形象地要去爬樹:
「等著,我去給你摘。」
我笑著拉住他:
「不用了,陪我一起賞花吧。」
他愣了一下,反握住我的手, 掌心一片溫暖:
「好。」
歲歲年年,今后我和謝執,便會長相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