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是敷臉的藥,你要自己敷,還是我來幫你?」
成年人的暗示,彼此心照不宣。
我毫不猶豫地跪下,嬌聲婉轉:
「謝執公公,求您疼我。」
謝執勾唇,拈著藥膏在我臉上輕蹭。
「我向來護短,你跟了我,我定……」
話音未落,我急忙打斷:
「求您可憐可憐我,把我引薦給皇上。若是日后我飛黃騰達,絕不會忘記公公的大恩大德。若是不成,我便跟了您,盡心服侍公公。」
謝執詫異地看了我一眼,神情幾度變換,最終定格在一個極具野心的微笑上:
「好。」
7
謝執是個很有手段的人。
海貴人不受圣寵,住的鐘翠宮又偏遠。
她自覺皇上不會來找她,便日日都去冷宮看望林書意。
可今日,謝執竟趁海貴人不在的時候,帶皇上來了鐘翠宮。
皇上身體疲憊,本想讓海貴人按摩一下,如今撲了個空,肉眼可見地不高興。
謝執給我使了個眼色,我心領神會地站了出來。
「皇上,奴婢以前在家中和母親學過按摩,若您不嫌棄,奴婢可以給您按按肩。」
謝執也在一旁附和。
「皇上龍體要緊,要不就讓這個小宮女試試?」
「大老遠的,來都來了。」
皇上點頭。
……
我的生母是揚州瘦馬,不會詩詞歌賦,但拿捏男人的本事可是爐火純青。
唱歌跳舞樣樣精通,光是按摩就能讓男人酥掉骨頭。
我在她身邊耳濡目染,也學了不少東西。
按了半個時辰后,皇上握住我的手,滿意地打量:
「果然是好手藝,你叫什麼名字?」
我低眉順眼,軟聲回答:
「奴婢林婉婉,好手藝不敢當,只要能讓皇上消除疲勞,便是有用的。
」
謝執說皇上喜歡溫柔婉約的女子,更是對梅香情有獨鐘。
所以我一大早就起來折梅,將它做成香包隨身攜帶。
此刻,我身上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梅香,低眉流轉間,又有幾分林書意的婉約。
皇上色瞇瞇地看了許久,忽然把我拉到床上。
我欲拒還迎地掙扎了兩下,便默許了一切的發生。
在海貴人的床上顛鸞倒鳳,不知天地為何物。
等結束時,天已大黑。
皇上對我很滿意,要抱我回養心殿休息。
臨走前,我看到海貴人從偏殿出來,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瞪著我。
我摟住皇上的脖頸,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。
海如眉不是造我謠,說我勾引皇上嗎?
那我就讓她看看,什麼才叫真正的勾引。
8
那晚之后我被皇上封為林常在,搬到延禧宮。
我剛得寵,圣眷正濃。
有腦子的嬪妃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觸我的霉頭。
只有海如眉,這個腦子里只有林書意的瘋女人,處處和我作對。
她趁著位份比我高,在我行禮時刻意刁難,讓我足足跪了三個時辰。
我腿痛得站都站不穩,最后還是春夏攙著我回宮的。
春夏原先是慎刑司的宮女,經常被掌事姑姑苛責。
我一直記著前世她對我的恩情,得勢后立刻把她調到了身邊升職加薪。
她看著我的傷口,眼淚啪嗒啪嗒直落:
「小主受委屈了。」
我笑著擦掉她的淚。
「放心吧,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。」
謝執在養心殿當值結束,立刻帶著上好的金瘡藥趕來。
他神情陰鷙,動作卻無比輕柔,捧著我的腿小心翼翼地上藥。
「那海如眉算什麼東西?仗著入宮早才得了個貴人封號,竟學會仗勢欺人了。」
「你根本不用理她的屁話,找春夏給我報個信,我再在皇上面前蛐蛐她幾句,保證讓她吃不了兜著走,何苦受這份罪。」
他看著我血肉模糊的膝蓋,一臉心疼。
我拍開他的手,淡淡道:
「富貴險中求,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利益。」
我可沒忘了自己說的話。
我和謝執要麼是互利互惠的主仆關系,要麼就是我單方面依附他的對食關系。
我死也不要變成后者。
謝執眼神顫了一下,沒再說話。
9
我在傷處狠狠攪了幾下,故意讓它變得紅腫潰爛。
謝執看著,眼圈漸漸紅了,他忽然將胳膊伸到我嘴邊:
「疼就咬我。」
我愣了一下。
疼?
我在慎刑司待了五年,最不怕的就是疼。
但若是有人肯和我一起疼,我自然也不會客氣。
我抓過他的手臂,狠狠咬了上去。
謝執悶哼一聲,用另一只手環住我。
乍一看,倒像是個擁抱。
……
晚上侍寢時,我裝作不經意讓皇上發現傷口。
他和我正是情濃的時候,果然大怒,問我原委。
男人對柔弱的女人總是有保護欲的。
看到我哭得楚楚可憐,還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后,皇上徹底發怒了。
把海如眉貶為庶人,禁足一年。
謝執知道后沒說什麼,只是叫來內務府總管說了幾句話。
沒過幾天,海如眉就因為感染風寒,不治身亡。
直到這時,我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。
我知道自己沒有母族傍身,在后宮里能依仗的只有皇上的寵愛。
因此,我使出渾身解數討好皇上。
他送我個普通物件,我都像看到稀世珍寶一樣,愛不釋手。
他隨口吟一句古詩,我就夸他學識淵博,博古通今。
誰不喜歡自己被崇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