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在進廳堂之前,我已經想好了百般說辭。
卻沒有想到,精心準備竟無用武之地。
我左腳剛剛進門,就聽到一聲怒喝——
「孽障!還不跪下?」
我怔在了原地。
昂?孽障是在叫誰?
13
我倒不至于以為天下父母都和我爹娘一樣。
只是沒有想到,還有和祝云清爹娘一樣的父母。
我回相府的第一時間,祝父沒有關心女兒在夫家有沒有受到委屈,也沒有看到我紅腫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,而是怒道:
「夫君都把人帶回來了,你竟不主動為他納妾,莫非想讓外人議論我祝家的教養?」
我:啊?
我安慰自己,也許是祝父純純有病。
于是,滿是希冀地看向了祝母。
卻沒有想到,祝母添柴加火:「清兒,母親聽說,你在將軍府沒那麼孝敬婆母?」
說完,又囑咐我:「聽為娘的,等回了將軍府,先挑個好日子,把那個姑娘給納了妾。
「等事了了,便親自去給你婆母賠個罪,之后也好好孝敬。
「對了,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,早日誕下嫡子才是正理。
「娘親給你求的藥,你有沒有按時喝,好好調理身體?」
我腦瓜子嗡嗡的,憋了半晌:「我不——」
14
祝云清再次聯系我的時候,我正在跪祠堂。
祝家的祠堂。
挨了打,沒吃飯,跪在「列祖列宗」的牌位前。
這還是我第一次被長輩揍。
「對你不起,我忤逆了你的父母。」我對著玉佩說。
祝云清不知在想些什麼,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我。
「他們打你,你沒有反抗?」
他們打得狠,拿了柔韌的細竹抽的人,雖然比不上我的鞭子,但抽的次數多。
我反抗了,一開始就反抗了。
雖然打不過成群結隊的家丁,但那些負責揍人的嬤嬤不是我的對手。
可我打了兩個嬤嬤之后,打人的便成了祝母。
她親自接過了細竹。
那是祝云清的親娘,我總不能打她吧?
卻沒有想到,祝云清的親娘打人這麼狠。
打了之后,便叫來了幾個家丁,把我送進了祠堂里。
讓我在列祖列宗前跪著,等什麼時候想通了,再什麼時候回將軍府去。
「你爹娘好兇啊。」我揉了揉胳膊上的傷痕,「我那上戰場殺人的爹娘,下手都沒這麼狠。」
祝云清又不說話了。
半晌她說:「令尊令堂是很好的人。」
「別跪了。」祝云清又道,「祠堂少有人來,你便是坐著也不妨事。等日暮了,口頭認個錯就回去了。」
「我以為你就是老老實實接受懲罰的木頭美人呢。」我癱坐在地上,「我早就沒跪著了。」
「凡事自有變通……」祝云清笑了一聲,又很快正色,「我來找你,是有件事情要同你說。」
祝云清問我記不記得京城來的三皇子。
說三皇子昨晚給她放了一整夜的煙花。
「我記得啊。」我回道,「就那個性格溫柔小意,長得還不錯的。」
祝云清:?
祝云清問我有沒有看出來他心懷叵測。
「他是不是心懷叵測我不知道。」我認真回復,「但他長得好看還愿意哄我開心,邊疆都是大老粗只會把我當野小子揍。他一個陌生人卻愿意出賣美色哄我,這不是心懷叵測,這是朝廷送溫暖。」
祝云清不說話了。
15
我其實知道,祝云清怕我被三皇子騙。
三皇子全名趙珽文,行三,卻完全沒有兩位哥哥一樣的存在感。
相傳他是宮女所生,從小便在冷宮長大。
等年齡大了一點,學業上展露了頭角,才在皇上那里掛了姓名。
不過相比于前兩個皇子,他連個母家都沒有。
所以別的皇子都在戶部吏部做事時,他被派到我爹軍下,做一個小小校尉。
趙珽文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時,我爹就讓我帶他。
我帶他熟悉軍營的生活,也帶他玩耍。
可邊疆終究貧瘠,就連玩耍的東西也少得很。
我說了一句我們除夕夜里都是一群人圍在篝火前。
大部分的錢都用來置辦軍用了,已經四五年沒有放過煙花。
于是,趙珽文那天鄭重對我說:「彤彤,你等著,我一定為你放一場煙花。」
「只屬于你一個人的煙花。」
可惜,我還沒有來得及看,就穿進祝云清的身體里了。
也不知道那場煙花好不好看。
祝云清:「那就不用遺憾了。我的評價是,不如京城的尋常煙花 。」
祝云清說她不好評價三皇子這個行為。
她也知道,單純說三皇子別有圖謀,我雖然會相信,但并不會放在心上。
所以,她建議我趁著還在她身體里,去打聽打聽一個人的事跡。
哪個人?我問她。
她說:「侍郎府的趙夫人。」
趙夫人……巧了。
我踏入將軍府門檻的動作頓了一頓。
宋狄回來前,將軍府收到了一封請帖,豫章公主京郊出游,廣邀京城權貴。
將軍府在其列,侍郎府也會出席。
而宴會時間,正好是明日。
16
第二日,我準備取了請帖往南郊去。
卻被告知,請帖已經被宋狄拿走了——宋狄還帶了柳青青過去。
弄玉:「姑娘,咱還去嗎?」
我:「去!為什麼不去?」
世家大族之中,請帖也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。
將軍府的馬車,仆人,乃至于我這張臉,哪個不比這個請帖分量重?
于是,到了南郊,即使有幾分波折,我依舊被請到了宴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