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看了看他眉宇間的黑氣,顯然是中毒了,估摸著,也護不住我太久。
心里十分感動,但還是拒絕了他。
「那我還是嫁到北戎去和親吧。」
謝淳氣得甩袖子走了。
人家說他回去之后吐了血,是被我給氣的。
這鍋我不背,分明是蕭莞給他下的毒發作了。
33.
出宮之前我向謝淳討了阿離,在半道上放她離開了。
送嫁車隊將我一路從京城護送到了邊境,要在北戎剛剛攻占的黑水城舉行大婚。
我悄悄地在袖子里藏了匕首,打算在洞房花燭夜抹脖子自盡。
倒不是對謝淳多忠誠,主要是我聽說北戎男人都蓄須,我不喜歡大胡子。
傳言那北戎大君,都是二十四歲的老男人了,怎麼配得上才十八歲,如花似玉的我?
當然,我也不想讓送嫁的那些人遭殃。
所以須得我進了黑水城,舉行了婚禮,送嫁的人都走了,我才能死的。
沒想到我一來,他們就讓我洗澡,把我身上的東西全搜了去。
我死又死不了,跑又跑不掉,很是凄慘。
新婚夜,我坐在洞房里,蓋著紅蓋頭瑟瑟發抖。
我可不想跟大胡子的北戎男人睡覺。
聽說他們殺人如麻,茹毛飲血,這北戎大君,更是北戎男人之中的翹楚。
那他的胡子,應該比別人還長,長得比別人還兇。
我正胡思亂想著,門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,似是那北戎大君來與我洞房了。
只聽吱呀一聲,門從外頭打開了。
緊接著,繡著金線的皮靴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。
我一陣緊張,下意識地往后倒去,眼前的蓋頭便被掀開了。
有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醉意,噴灑在我的頸側。
「是我。」
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。
「星痕???」
他側頭看我,答應了一聲:「嗯。」
沒有大胡子,也沒有很兇,有的只是不同于中原樣式的一頭小辮子。
我摟著星痕的脖子,嗚嗚嗚地哭了起來。
這幾年的委屈似乎終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徑,大有水漫金山,止不住的趨勢。
我以為,我早已經不會哭了。
卻原來,我只是因為沒有了那個可以讓我安心地放聲大哭的人。
34.
哭了半晌,我開始捶著他的肩膀罵他:「你走的時候,為什麼不同我說?」
「你明明答應過我,只要我不哭,你就會告訴我的。」
星痕揉了一下被我捶痛的胸口,笑了一下道:「當時沒想過能活著回來,想讓你恨我來著。」
「若是我死了,想起我來,至少你不會太難過。」
我吸了吸鼻子,抽噎著道:「可是……可是姑姑她……姑姑她不見了。」
「你如今是北戎的大君了,有那麼多兵馬,你把姑姑找回來好不好?」
星痕聞言,有些詫異地看著我。
「你不知道?」
我愣了一下:「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嗎?」
星痕道:「當年月影帶著中毒昏迷的她找到了我,草原的巫醫治好了她的毒。」
「她說打打殺殺鉤心斗角的日子過夠了,和宇文太師縱情山水,隱居田園去了。」
我哭得噎住。
「她……她沒事?」
「她的毒,早就好了?」
「她跟宇文太師游山玩水,讓我一個人在冷宮里吃苦,也不來找我,你也不來找我?」
我果然是個沒人疼愛,沒人喜歡的苦命孩子吧?
這親,我不和也罷!
我還是和蕭莞一樣黑化吧!
35.
我和星痕成婚了,從曾經的南朝皇后成了北戎單于的大閼氏。
曾經總是躲著我,不肯與我親近的人,像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,日日都要與我廝混。
我喘著氣,告訴他:「蕭莞說,我們的世界其實是假的,我們都是一本書里的人物。」
星痕掐著我的后腰,氣息凌亂:「哦。」
我回身望他:「她還說,我們都是反派,是壞人,是不會有好下場的!」
星痕將我擁得更緊了些:「嗯。」
我還想再說些什麼,但很快我便說不出什麼話來了。
他總是有法子讓我說不了奇奇怪怪的話,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個人。
36.
我懷胎十月即將臨盆的時候,聽說南朝再次發生了內亂。
成了皇貴妃的蕭莞控制了整個后宮,把舒妙人的孩子搶到了自己手里,想廢了謝淳,自己當攝政太后。
誰知被謝淳臨死反撲,謝淳沒死,她倒死了。
或許,她真如她說的那樣,穿錯書了吧?
蕭家倒了,剛剛沉寂下來的朝堂再次風起云涌,打破原有的格局,重新洗牌。
我肚子疼得滿頭大汗,氣呼呼地喊著:「我不生了!」的時候,消失好幾年的謝錦鸞出現了。
我伸長著手,哭得眼淚汪汪地看她。
「姑姑!阿夭肚子好痛,阿夭再也不想生孩子了,星痕欺負我!」
謝錦鸞上去照著星痕的后腦勺重重拍了一巴掌。
「臭小子!讓你欺負阿夭!」
然后朝我道:「沒事,姑姑幫你打他!」
「還有力氣嗎?姑姑陪你。」
原本我已經疼得沒什麼力氣了,但抓住謝錦鸞的手的瞬間,我似乎覺得自己有了力氣。
在謝錦鸞的陪伴下,我終于生下一個兒子。
星痕激動地跑過來抱著我,親吻著我的額頭。
「阿夭,沒事了,你沒事就好!」
我掙扎著起來,看了看我那剛出生,渾身紅彤彤皺巴巴的兒子,哇的一聲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