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的掌柜不知被侯府或賣或趕,弄到哪里去了。
我雖索要回了財物,卻沒辦法將鋪子里的掌柜們重新尋回來。
鄭夫人受打擊太重,張口就是哭天喊地,我問不出什麼來,只能從長計議。
回到我的小破院子后,正氣不打一處來,老侯爺身邊的丫鬟上門了。
這丫鬟,一腳踢開門,看都不看我一眼,就嚷嚷上了:老侯爺的血燕吃完了,夫人讓她過來找我要。
妙兒轟人:「沒有了,沒有了。」
小丫鬟頤指氣使,指著妙兒的鼻子。
讓妙兒天不亮就趕緊出門想辦法去買了,送到房前,老侯爺清早起床就得吃,不然,后果自負。
他們平日是真沒把我這院當人,妙兒氣結。
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云霧茶清冽的香氣在舌尖蕩開,淡淡地開口:「正好,沒錢買,那就先別吃了。」
7
次日一早,我穿戴整齊,準備喊老楊送我去太醫院。
出發前,想了想,讓老楊去外尋個宅子,再買點忠仆,咱們搬家!
老楊聞訊,眼神一亮,又紅了眼眶,抹淚道:「小姐,老奴一定辦妥!」
我和妙兒相視一笑。
走到前廳,便見侯爺和夫人端坐在廳堂里等我。
侯爺一改昨日的怒容,慈愛地對我說:
「昀娘,安王的愛妾快生產了,你去安王府住兩日,待得孩子安全落地,再接你回來。」
鄭夫人也「寬容」地說道:
「昨天的事,你把宮鎖鑰匙給我交回來,我既往不咎!你出門前,讓妙兒買點血燕回來,要三個月的量。」
這一對夫妻,老臉都不要了嗎?!怎麼還能擺出一副有恩長輩的姿態,居然還想著吃血燕。
是算準了我沒有親友,只能待在侯府被他們按頭盤剝麼?
我怎可能再由著他們吃干抹凈。
我肅容道:「侯爺,我每日要去太醫院當差。」
「不礙事。」侯爺揮揮手,全不在意。
「家里的馬車跟過去,白日里你去太醫院,晚上宿在安王府即可。」
我不正面回答,轉向侯夫人,問道:「夫人,多的那把宮鎖鑰匙,在貴妃娘娘手里,您可以去找她要。」
她惡狠狠地看著我:「你是什麼意思?想獨占那麼多錢?」
多搭理她一句都惡心,我對著侯爺正色道:
「我與世子定過親,是未來的世子夫人,如今以未嫁之身宿在府外,只為給一妾室接生,您覺得是否妥當?」
侯爺聽言一愣,他大約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。
鄭夫人本就沒想過真的娶我作兒媳,被我輕視后,諸多不滿上頭,撒氣道:
「你與臨兒的婚事,也不過是我與你母親的一句戲言,無媒無證,你也長了大本事。不必依附我昌遠侯府,就去安王府幫幫忙吧,說不得安王一高興,賞你個好前程。」
「原來是一句戲言。」我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!
「既然如此,昀娘以后總要嫁人,無親無由住在昌遠侯府中,亦不妥當,為了日后名聲,我不日便搬出府去。」
侯爺和鄭夫人,始終認定我對世子鄭熙臨情根深種。
沒料到,我竟會主動提出搬離,一時怔在那里。
8
「侯爺!侯爺——」
大門方向有嘈雜聲浪傳來,一個掌柜模樣的中年男人打頭疾步進來,后面追著八九個伙計和兩個府里的小廝。
「侯爺!」那男掌柜見到昌遠侯,躬身一禮道,「您在小店訂的東西,給您送過來了。
」
昌遠侯沉著臉道:「下人沒告訴你嗎?東西我不要了。」
男掌柜再施一禮:「侯爺世代權貴,不會不知咱們這一行的規矩,不能退換,請侯爺莫要為難小店。」
侯爺硬著頭皮妥協道:「那便先放下,今日本侯事忙,改日夫人會使賬房去清賬。」
男掌柜站直了身,從容笑道:「侯爺忘了,薈雅齋百年經營,不便賒賬的。」
「對對對,」他身后跟著的伙計們哄叫道,「薈雅齋從不賒賬。」
我昨夜囑了老楊,將昌遠侯府賬上無錢的消息傳了出去,今天,大家來得很早呀。
侯爺神情極為尷尬,掩飾地清清喉嚨,扭頭對著我訕笑道:
「昀娘,我和夫人手頭不甚方便,你先替本侯支了這筆賬,改日夫人自會還你。」
「侯爺說笑了。」我端正地給他施了一禮,認真道。
「昀娘一介孤女,還要靠夫人和亡母的微末情誼才能有口飯吃,哪里有銀錢幫侯爺付賬?」
侯爺聽我拒絕,冷下臉來,抬手遙指庫房的方向:「你那庫里……」
「侯爺忘了,」我向皇宮的方向拱手,朗聲道,「那可是貴妃娘娘下了宮鎖的,雖說是我的嫁妝,除非嫁人,我自己也是不敢擅自亂動的。」
我這一番話說出來,那掌柜和幾個伙計可不干了,紛紛吵嚷起來。
侯爺被他們吵得臉漲得通紅,比被我搬空家當還要難堪。
鄭夫人拍案喝罵道:
「吵什麼吵?侯府還會欠你們這點銀子不成?沒見識的小商戶,誰給你們撐的腰,敢跑到我們昌遠侯府耍潑皮?」
呂嬤嬤從后面過來。
「夫人,今日是府里油糧雜貨結算的日子,各家鋪子的掌柜已經在后面等了一陣子了,您看?」
鄭夫人怒道:「哪里有錢結給他們?去想辦法打發走了吧!」
呂嬤嬤站著沒動,一臉為難。
侯府供貨的商鋪掌柜和伙計耐不住,一下子全沖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