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木木都說,侯爺從未對一個女子這般的好過。
可那又如何,萬般皆是命,半點不由人。
有誰問過我一句,我是否愿意。
當權者即認為對你好,那你便只能受著,還要高呼謝主隆恩。
9.
霍錚對我再好,卻不妨礙霍母替他張羅著主母的人選。
甚至平常的世家女子已經看不上了。
她看上了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女兒-長安公主。
聽說這個公主甚有佛性,菩薩長相菩薩心,因此頗得圣上的喜愛。
七夕節那日,長安公主親臨侯府。
自古佳人愛英雄,像霍錚這樣的少年將軍,長相又出挑,喜歡他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。
她來的那日,霍母命人將我藏在后廂房,面色極為嚴厲:
「若是讓公主看到你了,你就莫想要活了。」
我低眉順眼地答應,心里卻早已謀劃好了一切。
前院的笑語聲,時不時傳到廂房內。
我跪在菩薩前,雙手合十,求它保佑我一切順利。
前世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,但當我發現一切都不由己時,我只能虔誠地相信冥冥中或許有神靈。
廂房的門咿呀一下被推開了,我緩緩起身對著來人行了一禮:ӯż
「拜見公主。」
她面上的詫異一閃而過,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:
「那人是你安排的吧!」
我沒有回答,彼此卻都已心知肚明。
她很聰明,當今圣上那麼多公主,卻只寵愛她到底是有理由的。
長安公主的視線在我肚子上停留了一瞬,皺起了眉頭:
「你肚子怎麼回事。」
丫鬟私通在大戶人家乃是死罪,我肚中的孩兒月份已經這般大,我的身份只怕她已猜到大半。
我抬起頭,顯得有些咄咄逼人Ⴘż
「公主不知麼?」
她唇角噙了一抹冷笑:
「我為何要相信你」
「公主相信我,不過是助一個婢子出侯府,于公主來言,不過是小事一樁」
「但公主若不相信我,這個孩子便會是公主眼中釘,肉中刺」
我又躬身行了一禮:「好壞利弊,公主自己去選」
「你在威脅我」她重重拂袖,向前逼近一步。
「民女不敢」
我后退一步,語氣恭順。
終于她狠狠瞪了我一眼,衣服也沒換,氣沖沖走了。
初秋的風從門外吹進來,吹得燭火跳動了幾下,光影搖晃。
這時遲來的恐懼才緩緩將我淹沒,這是一道險棋。
其實對于上位者而言,殺了我原是最好的方法,只是我賭本朝貴族多信佛,我賭她不會殺我。
桌上長安公主離開的地方,留下一枚環佩。
索性我賭贏了。
10.
公主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緊張,那日后的第三日晚,就有人遞給我一張紙條。
今日夜半,后府門旁。
接到紙條的時候,霍錚正坐在我身旁,眉眼溫柔地搖著撥浪鼓,好似肚中的孩子真的能知道似的。
「乖囡囡,出來后,阿爸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玩具。」
囡囡,霍錚也知道肚中的孩兒只有是個女孩兒,才是最好的安排。
我面不改色地將紙條順手丟進一旁的火盆中,眉眼含笑地應和著他。
霍錚抬手替我將額間的碎發挽到耳后,長眉斂了素日的冷意。
「長安入府后,我便會給了你名分,再委屈你幾日。」
他掌心輕輕地撫摸我的發,我順勢環住他的身子,將頭埋在他的懷里:
「謝侯爺,能追隨侯爺,是民女一生的幸事。
」
轉身拿起桌上的茶:
「妾身以茶代酒,敬侯爺。」
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,俯身吻上他的唇。
霍錚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,指著我你你你了半日。
我笑著答:
「侯爺不知,這是我們家鄉表示感謝最隆重的禮。」
「不知羞。」他重重的一拂袖,只是語氣中卻沒半絲的怒氣。
蠟燭已經燃到底了,估摸著茶中的藥效要上來了。
我半推半就地將霍錚扶到床上,又對著門外的小廝吩咐道:
「侯爺累了,今晚就在這兒歇息了。」
霍錚的廂房就在后府旁,夜間有小廝巡查。
今夜霍錚歇在我這處,我才有可乘的機會。
一切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順利,當我坐上馬車的時候,還有一種恍惚感。
馬車停在距離城中有一段的郊外,又轉了另外的商隊。
公主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細心。
我望著天上漫天的繁星,那時只覺得天地皆寬。
卻不曾料想到以后。
11.
我到家的時候,阿爹阿娘阿弟正在田間收麥子,就連小妹都跟在后面撿拾著麥子。
開春一連下了好幾日的雨,今年是個好收成的年份。
在見到我的一瞬間,一家人都紅了眼眶。
阿娘抱著我,又哭又笑。
阿爹笑的樸實,沒有人開口問我肚中的孩兒,只是笑著說道家中又要添磚加瓦了。
我賣了霍錚賞給我的夜明珠,在鎮上開了件茶水鋪子。
我算了算這個月的茶水鋪的收入,有個千文的收入,加之莊稼的收獲,養活一家子綽綽有余。
再攢幾月的錢,便能想著把阿弟送入附近的學堂讀書了。
將來再攢個幾年的錢,或許我便能開個小小的醫館,治病救人本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。
阿弟心疼我懷著孕,每日忙里忙外,生怕讓我累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