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——這也快到飯點了,您留下來吃個便飯?」
「不了不了,多謝趙老板美意,我還是先看看貨吧。」
「成!」他爽快地說著,帶我來到了后院。
后院門一推開,一股血腥味便撲面而來。
11
這也很正常,我也不是頭一回去屠戶家里,都是這個味兒。
趙老板的后院雖然也一地的血水,但肉和工具卻碼放得非常整齊。
左邊的架子上掛著肉,右邊則放著宰殺的應用之物。
比起張屠戶家的后院來說,趙屠戶算得上是個愛收拾的人。
這樣一看,這些肉顯得更干凈。
「您瞧,我這肉不賴吧?」
我看著掛著的幾塊肉,顏色鮮艷,紋理清晰,用手指戳戳也覺得水嫩有彈性,是不錯的驢肉。
「都是凈肉,驢皮我都扽下來熬阿膠了。」他笑著說道,「你們拿去做菜也方便。」
「的確不錯。」我認真地點了點頭,又問道,「您這兒上貨多少錢?」
「五斤以下,二十文一斤,十斤以下,十八文一斤,十斤往上,就給您算十六文一斤了。」
我皺了皺眉道:「比張老板的還貴兩文。」
趙屠戶突然笑道:「花老板,現在驢肉比較緊俏,不然張老板也不會進不到貨了不是?我去村里進貨也得漲,再說,我的肉是不是比他家的還好些?」
「倒是——算了,我也不跟您砍價了。」我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,索性也痛快地說道,「就這麼定吧,明日開始,勞煩您每天給我送十斤來。」
「得嘞!」
12
蕭郎走后的第十天夜晚,我在我店里的灶腳下,撿到了一個紅紙剪的「六」字。
我渾身的血都凝固了。
我尖叫著跑出門,渾身的寒毛都是豎起來的。
從我的店跑到縣衙大概不到一里地,我中間一步都沒停過。
我拼命地擊著鼓,直到有人來打開了縣衙的門。
「喲,是花老板。」齊捕頭揉了揉眼睛,打著哈欠說道,「什麼事啊這麼晚了?」
今天剛好是他當差,當我顫抖著把那個字拿到他面前,他一個激靈,困意全醒。
「哪來的?」
「我……我家……」我說話的聲音不停地在抖。
「花老板,你先別怕,有我們呢。你先進到堂內來。」他安慰著我,但自己的呼吸都有點急促了。
「弟兄們!弟兄們!都別睡了,快起來都起來!」他把我讓到堂內,自己則飛快地跑到了后堂,把其他衙役也叫了起來。
13
我的店內,齊捕頭帶著另外幾個捕快在現場勘察著。
他們翻箱倒柜了好一陣,也沒從我這兒找到什麼線索,急得滿頭大汗。
「頭兒,還是一樣。」一名捕快說,「啥線索都沒有。」
齊捕頭一邊四處觀望著一邊擦著手,表情很是為難,他轉頭看向我問道:「花老板,你這店,最近有什麼可疑的人來過嗎?」
又是這個問題。
常來常往的都是些街坊鄰居,熟得都不能再熟了。
「沒,都是熟面孔。」
「幸虧你發現得早。」齊捕頭嚴肅地點了點道,「從現在開始,我每天晚上會差人保護你的店,這些天你也不用害怕,白天該營業就正常營業。」
「頭兒。」有個捕快手里拿著那個「六」字撓了撓頭道,「有些奇怪?」
「哪里奇怪了?」
「之前幾起女子失蹤的案子,都是在被害人失蹤以后,家里人才發現數字的。花老板這個……發現得早了些。」
齊捕頭皺著眉思忖著,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,轉身對那幾個捕快說:「這會不會是一種預警呢?又或者說是本來案發前就已經扔了這些數字,案發后才被家里人發現。
」
「不大可能是后者。因為據報案家屬講,那些數字都是家中女子失蹤后才出現在家里比較醒目的位置,不可能是案發前就放好的。」
「那花娘子這個……」齊捕頭低頭端詳著手中的數字,又道,「這應該是一種預警。不過,盯上花娘子怕是有些問題。她的店離咱縣衙不遠,案犯不可能這麼猖狂吧?」
14
就這麼提心吊膽地又過了幾天,今天是春闈科考開試的日子。
我雖然對自己的安危憂心忡忡,但早起時第一件事便是跪地祈求上蒼保佑蕭玉杵高中。
這幾天里,我和我的小店都相安無事,不知是因為有了捕快的保護還是賊人放棄了。
時間一晃而過,就這麼又平靜地過了半個月,有天清晨王婆子快步來到我的店里,拱手賀道:「哎呀花老板恭喜啊!」
她來到我的案前,自顧自地盛起一碗湯喝了一大口,又道:「恭喜啊!你以后可是狀元夫人了!」
「什麼?」
「害!我可親眼瞧見了,你的那位蕭郎高中啦!我前幾日正好在京城給人說媒,看見狀元郎打馬游街,那威風勁兒!我再一看,那不就是你家蕭郎嘛!」她說著,還豎起了大拇指。
「真的?」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那還有假?你那位蕭郎在你這兒住了將近一年,我們街坊鄰居都見過多少回了,哪能認錯!」她自己也很興奮,忽然又嘆了口氣道,「早前說把你說給劉員外,的確是小瞧你的命了。現在,你就快成狀元夫人了。可別忘了我……就是希望你那蕭郎,往后能靠譜點兒……」
王婆子后面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麼,我只當是耳邊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