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發出獎賞,誰率先捕獲野鹿者重重有賞。
眾人的氣勢高漲。
皇后卻在此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丞相。
兄妹之間仿佛有著某種約定。
而父親,則站在離皇上最近的位置。
看似平靜的湖面,底下卻是一番波濤洶涌,明爭暗斗。
隔著人流,我看到了王照清。
想必她來也是不情愿的。
一群人蓄勢待發,只等鼓聲敲響,他們便沖進賽圈。
「裴將軍。」皇上突然喊起爹爹。
「回陛下,臣在。」
「朕記得上回狩獵,你是第一。」
爹爹卑躬屈膝,忙回道:「陛下過獎,不過是弟兄們承讓,才讓我得了第一。」
「朕,已許久不見裴愛卿意氣風發的模樣。」
皇上此話意味深長,隱隱在點我爹。
我爹苦笑一聲謙虛道:「臣老了,這勝負還是交與年輕人去角逐,臣只愿守在皇上身邊,保護皇上。」
「愛卿果然忠心耿耿。不過今日,朕倒想與裴愛卿比試一下,不知愛卿可有興致?」
皇上既然主動提出狩獵,父親自然不好推脫:「臣領旨。」
換好鎧甲,皇上和爹便騎馬沖進樹林。
皇上一走,王丞相招手下過來,這些人收到命令后,便分布樹林四周。
只要皇上一落單,便是他們下手的最好時機。
狩獵嘛,誰是野鹿還未知曉。
12
很快,王丞相這里便收到消息。
皇上已被包圍。
皇后對此事更像是早就知情。
她深知,身處后宮,一靠計謀,二靠家世,三靠皇子。
對她來說,皇上對她的厚愛不過是因為對她家族的忌憚。
一旦她哥哥被查,她的日子也快到頭了。
還不如背水一戰,跟隨哥哥。
只要王丞相謀權篡位成功,她還能存活下來。
王丞相這里已經黃袍加身,就等我爹取來皇上的首級。
可等到最后,他等來的卻是自己的死期。
「大膽王禮,通敵賣國,意圖謀反,該當何罪?!」
我們的人很快將他們包圍起來。
而我的出現更是讓王照清大吃一驚,她直勾勾地盯著我。
「你怎麼在這?你竟然沒死?」
我含笑走到她面前,輕輕挑眉:
「是啊,沒死,你失望嗎?」
「你的平兒可是很乖呢!」
一提到平兒就相當于戳了她的主心骨。
作為一個母親,她是合格的,她準備上前拽住我,卻被侍衛拉開。
「平兒若有什麼三長兩短,我定饒不了你。」
她這是害怕了?
人果然不能有弱點。
這時,父親也被皇上的人押過來。
顧長風前去接應:「皇上,你沒事吧?」
皇上擺手:「這等賊人,你們處置便好,省得臟了朕的眼睛。」
說完他看向皇后:「即日起,廢黜皇后王氏,打入冷宮,永遠不準踏出半步。」
父親見我還活著,倒也沒像王照清那般意外。
反倒求起我來:「原諒爹爹好不好?爹是受到奸人蒙蔽才會一步錯,步步錯,爹對不起你娘,也對不起你。」
他的臉皮倒也不是一般的厚呢。
幸虧我沒遺傳。
王照清聽到他的話急了:「裴慶,當年你上門求我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,是誰跪在我家門前求著要入我父親門下,找賊人擄走自己的妻子,還放話,可任意處置,這些你都忘了?」
開始狗咬狗了。
「囡囡,你要相信爹,我是愛你娘的。」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著為自己開脫。
可我不會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。
只是。
我的目的還沒達到。
這些都還不夠。
「爹,你當真愛我娘?」
他舉手發誓:「字字真言,絕無半點虛假。」
「父親既然愛娘,不如做出點行動來證明,比如……」我的眼睛瞄向王照清。
他秒懂。
即刻便要用劍刺向王照清。
這時,一個身影擋在王照清的面前。
是平兒跑了出來。
他的劍直直刺進平兒的身體里。
平兒倒在王照清懷里,滿身是血。
「娘,我餓了。」
只可惜,這是他第一次喊娘,也是最后一次。
我只當驚訝不已,對著父親一陣嘆息。
「父親啊父親,不知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感覺?」
「不過也是,一個只愛自己的人又怎麼配有兒子呢?」
王照清兩眼發紅,憎恨地盯著父親。
忽地,她拔出平兒身體里的劍,大聲喊著「去死」,用力刺向他,一連在他身上刺了幾十劍。
頓時他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。
不過。
他死在王照清的手上也算便宜他了。
我本意是將他慢慢折磨至死,一天割一塊肉,喂我的烏鴉。
如今死了。
我命人將他的尸首抬到亂葬崗。
任由野狼、野狗撕咬。
這場看似有預謀的刺殺。
其實都在皇上的掌控中。
這些年,王丞相收受賄賂,與敵國私交甚密。
皇上早就想除之而后快。
不過他在朝中早已根深蒂固,其中不乏像我爹這樣攀附權貴之人,牽連甚廣。
唯有讓他主動露出馬腳,才能一擊擊破。
沒想到我爹的野心更大,他慫恿王丞相篡位,其實是為了自己。
王丞相已老,這皇位也坐不了幾年,到時除了他沒人更合適繼承。
只不過冥冥之中,一切早已注定。
帝王之位,又豈是說動就能動的?
我娘走了背運,才會遭遇這孽緣。
而我自選了這條路。
我便知道。
我這一生會有太多身不由己。
所以,一個人挺好。
顧長風瞬間移到我面前:
「之前說的話不算數了嗎?」
算數與否。
這都是條不歸路。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