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剛要轉頭看過去,她回過神來,小聲對我說:「別回頭,是張知弈來了。」
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我做綠葉,和虞歸晚在梨樹下歡鬧嬉笑,襯托虞歸晚的嬌俏可人。
我用眼角余光看到張知弈走近,看到他癡癡地望著虞歸晚。
10
「小姐,又見面了。」
張知弈在旁出聲,向虞歸晚施了一個書生禮。
他面如冠玉,風度翩翩,看上去倒真是人模狗樣。
虞歸晚定睛看著他,仿佛突然想起他是誰一樣,笑道:「原來是你呀。」
頓時,張知弈喜出望外。
「小姐還記得小生。」
虞歸晚低頭嬌羞,眉梢眼角都藏著歡喜。
張知弈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他近前一步,自報家門,然后和虞歸晚侃侃而談。
話題幾乎都是虞歸晚感興趣的。
但偏偏有一些話題,是前世此時的虞歸晚有興趣,但后來忌諱的。
這就說明張知弈沒有重生,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,但他提前了解過虞歸晚。
換言之,前世他開始接觸虞歸晚的時候,就已經事先了解過她了。
道別的時候,張知弈眼底的愛慕與不舍,幾乎已經化為實質。
虞歸晚一步三回頭,含情脈脈。
直到走出梨樹林,張知弈看不見后,虞歸晚才冷下臉,冷聲說了一句:「惡心。」
11
我們回到禪房后,虞夫人溫和地笑著問:「晚晚,累不累?」
虞歸晚眉眼彎彎:「不累,我陪母親去賞花。」
虞夫人細細看著虞歸晚的臉,像是要看出什麼端倪似的。
「時辰不早,我就不去賞花了,回府吧。」
虞歸晚點頭應了一聲,跟在虞夫人身邊往外走。
我們這些隨從連忙跟上。
寺門外,我們又遇見了張知弈。
他遠遠地站著,一副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走過來的模樣,看上去就好像是顧及虞歸晚的名聲,怕給她惹麻煩。
可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啊!
虞歸晚悄悄地看了他一眼,含情脈脈,但她很快就收回視線,臉頰微微泛紅,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。
我用余光掃視一圈,看見虞夫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。ץz
但是,她在滿意什麼呢?
12
虞夫人是先夫人的庶妹。
聽府里的老人說,先夫人過世的時候,虞歸晚才兩歲。
為了照顧虞歸晚,北威侯續娶了現在這位虞夫人。
虞夫人對繼女盡心,待下人寬厚。
可是,只要一想到前世虞夫人對我使過的手段,想到她的兩副面孔,我就不由得更加懷疑她。
這天,虞夫人身邊的丫鬟來找我,叫我一起去采買,我們這些丫鬟可以專門為主子挑些好的。
雖然理由看似很充分,但懷疑的種子早已種下。
我時時提防警惕著她們。
我發現,每次我剛要仔細挑選東西的時候,其他人就匆匆趕往下一家。
她們像是故意要讓我落單一樣。
我成全她們,干脆慢慢挑選。
然后,張知弈就出現了。
他遞給我一幅畫卷:「這是初見虞小姐時,虞小姐多看了幾眼的畫,想請姑娘轉交虞小姐。」
「這,恐怕不妥。」我猶豫著拒絕。
張知弈的目光帶著幾分祈求:「小生別無他意,一點筆墨贈予知音。如果虞小姐不喜歡,直接撕碎了就成。」
看他說得如此真誠,我勉為其難地答應。
張知弈欣喜不已,道謝離去。
我不由得勾了一下唇角。
原來,讓我出府,是為了這玩意兒啊!
13
我把畫帶回去,虞歸晚說,前世張知弈也通過丫鬟贈畫了。
只不過這一世,我頂替了貼身大丫鬟的位置,原來那個丫鬟自贖出府了。
虞歸晚幽幽嘆道:「我不是沒懷疑過她,可她是嫡母,想害我有許多方法,為何要用這種?」
這個問題,恐怕還得問虞夫人。
虞歸晚在畫上題了一首和詩,讓我轉交張知弈。
一來二去,我成了張知弈和虞歸晚之間的信差,牽起了他們的「紅線」。
虞歸晚像前世一樣,把張知弈領到了北威侯面前。
北威侯很是失望,把張知弈趕走后,訓斥了虞歸晚,懲治了我們這些下人。
虞夫人安慰虞歸晚,話里話外的意思,都是愛情很可貴。
虞歸晚假意答應張知弈私奔。
張知弈終于去找幕后之人了。
我和虞歸晚躲在暗處,親耳聽見了兩道熟悉的聲音。
「夫人讓你把人帶出京城后就除掉,推下山崖、推進水里都行。」這是虞夫人身邊的丫鬟。
「夫人讓我害嫡長女,酬勞給得少,就不怕我把這事抖出去嗎?」
「張知弈,你別忘了。去年你倒在雪地里,要是沒有夫人救你,你早就死了。」
「呵,我以身相報過了。」
「你!」
「姐姐別惱,我帶著虞家大小姐私奔,日后肯定回不了京城,等于自斷前程,多要點銀錢去做些買賣,不過分吧。」
「你等著,我回去稟告夫人。」
14
回房后,虞歸晚像沒事人一樣洗漱睡覺。
我有些擔心地望過去。
她對我彎了彎眉眼:「盼盼,我很高興,前世做了糊涂鬼,今生終于可以明明白白了。
」
我點了一下頭。
所有的話,我們都懂。
第二天,虞歸晚親自燉了盅燕窩粥,端去書房見北威侯。
我和北威侯的小廝一起守在門外。
「父親,女兒聽說您近來為朝堂上的事情煩惱,已經連續數日沒有好好歇息,特意燉了燕窩粥給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