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下意識將他往前一推,結果自己被砸傷了肩膀,暈了過去。
那個少年再也沒出現,想來是成功逃走了。
而我在離自由一步之遙的地方倒下,那道疤痕被鴇母找人紋成了月牙形狀。
我成了百花樓的花魁——祝明月。
15
陸淮之心情頗好地向我伸出手:「走吧。」
他的側臉在大火映照下明明滅滅,跟記憶中的臉幾乎要重疊在一起。
肩頭的月牙印記又開始隱隱發燙。
我終于清醒認識到,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人。
我沒走出那扇門,也再也沒法從正門走進任何一個高門大院里。
心緒翻騰中,他又催促一聲:「明月,跟我走。」
我站在原地,屈身下拜:「民婦已經嫁人了,昔日種種都已是過往云煙。請郎君……」
他彎起的嘴角瞬間落下,眼神要是要將我盯出個洞:「祝明月!我沒說過去,就永遠過不去。」
我被他盯得小腿打顫,就快要撐不住時,他一把將我撈起扛在肩上,我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。
「陸家大火,陸清野的新婦——」
「葬身火海。」
16
我沒想到,光風霽月的陸淮之,居然能這麼不要臉。
「你這是強搶民婦!」
我梗著脖子:「我是不會從的,我的人和我的心都是我夫君的!」
他輕哼一聲,慢條斯理地擦著手:「你嘴里有過實話嗎?」
「陸清野都招了。」
我一驚:「怎麼會?」
他卻不答,擰了張帕子,仔仔細細地擦拭我臉上蹭的灰。
修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來晃去。
這雙手不僅能舞文弄墨,也能撫琴弄簫,帶著薄繭的關節劃過皮膚時,能帶起一陣戰栗...
耳畔傳來一聲輕笑:「想要了?」
在耳垂感到濡濕的時候,我終于回了魂。
一把將他推開:「陸少爺,我已經不是百花樓的妓子了!」
17
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完全忘了這個人。
卻沒想到,身體比腦子先記起。
我也以為,我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偏偏在他顫抖地吻上我的唇時,我感受到了珍視。
于是,蘊養出了一絲本不該有的自尊。
他眼神晦暗:「妓子?」
「你覺得,我一接到消息就從京城往這里趕,幾個日夜不眠不休,是因為把你當妓子?」
「還是你覺得,我當初頂著滿京城流言蜚語,費盡心思守著你,是因為把你當妓子?」
他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:「祝明月,你還有沒有心?」
縱使再感動,我也不敢去賭那一個萬一。
我不能失去漱陽。
只能低頭沉默。
「你可知你那所謂的夫婿做局將你賣了?」
見我驚訝,他笑得嘲諷:「你以為我怎麼來得這麼及時,而偏偏又起了一場大火。」
他告訴我,這都是陸清野布的一個局。
從央央求我制雙面繡,到陸淮之匆匆趕來,再到這場大火。
環環相扣。
「我是獨子,若我死了,我爹勢必要從旁支過繼。」
「陸清野是最佳人選。」
我頹然摔倒在地,祈求的看著他:「那央央呢?」
他殘忍地打破了我的幻想:「沈央央與陸清野早已定親,你這位好友,并不無辜。」
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,伏在地上,痛哭不止。
哭錯付的友情,也哭這五年的坎坷艱辛。
仿佛要將前半生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。
陸淮之蹲在我身側,語氣悵惘:「祝明月,原來你也會傷心嗎?」
18
我哭得雙眼紅腫。
他面無表情地伸手撫上我的眼睛:「明月,你還是笑起來更好看。
」
我瞬間不敢哭了。
「你拒絕我,又央求我。」
「你說你對陸清野是真心,卻只為沈央央傷心。」
「祝明月,到底哪句話才是真的?」
我忽然覺得沒了力氣去分辨:「郎君愛聽哪句,便當哪句是真的吧。」
他卻不愿放過我:「祝明月,你跟我說話。」
「說話。祝明月。」
「你不想救沈央央了嗎?」
「那你的養子呢?你也不管了嗎?」
我猛然抬頭:「你說什麼?!」
他把玩我的手:「沈央央交代的,你的養子,祝漱陽。」
央央居然告訴他,漱陽是我的養子?
是了,我從小被灌了不知道多少湯藥。與他的每一回,我都認真喝了避子湯。
所以在他看來,漱陽不可能是他的孩子。
陸家也絕不會讓一個青樓女子生下陸淮之的長子。
我不知道央央這話是在保護我們,還是在威脅我。
我不敢賭。
只能央求他:「郎君,央央與我多年情誼,被她利用是我心甘情愿。求您放過她。」
「你若有任何不滿,只管沖我來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。」
「祝明月。」
他輕聲喚我:「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。」
19
以色侍人是我的長處,哪怕時隔多年,我的身子也有記憶。
他的手一探上我的腰間,我就忍不住發軟。
他帶著濃厚的情緒咬上我的唇,我吃痛地仰著脖子迎合。
奔忙一晚上還沒來得及換下的的喜服瞬間被無情剝落。
他悶哼,我也跟著悶哼。
我頭暈目眩地隨著他搖曳。
一霎那,腦中又閃過清泠泠的鈴鐺聲響。
叫了一次水,他又要埋首去近看我的「誠意」。
我環住他的脖頸,將自己努力往他臉上送。
帶著薄繭的手劃過后背又撫上腰間,我顫抖著攀住他的肩膀。
一遍又一遍胡亂地喚他:「郎君——陸淮之——淮之——陸郎——」
他彈琴的手靈巧有力,后來我已經只剩下了嗚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