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聞淵中的這個蠱,是一個會通靈的的蠱師養出來的。
我若有所思。
這恐怕就我和聞淵都做了那個夢的原因。
回到云府。
我爹正在訓斥下人。
他看到我身上一塊一塊的燙紅,皺眉:「瓷兒這是怎麼了?」
我趕忙將手藏在袖籠里:「不礙事。」
我爹質疑地看向聞淵:「跪下!你跟著郡主,卻沒有保護好她,我們云府不需要你這種廢物!」
說罷,他鞭子甩下來,聞淵頓時皮開肉綻。
我求情:「爹,真的與他無關!是女兒自己不小心……」
「云青瓷,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?你是郡主,以后要代表我們云家聯姻!你身上不能有疤,否則你就失去了價值!」
我爹的話如同一盆冰水,把我澆得渾身發涼。
我其實早已知曉,爹之所以縱容我,并非因為愛我,只是因為我有用。
我是京城第一美人,美貌就是我的價值。
我是他政途中一枚重要的棋子。
我爹不能沖我撒氣,轉頭又去抽打聞淵。
聞淵死死咬牙,一聲不吭,身上的血口子卻越來越多。
我抱著我爹的腿苦苦哀求,可他只是嫌我煩,讓我滾一邊去。
最后,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,轉頭撲在聞淵身上,緊緊抱著他。
我爹來不及收手,一鞭子抽到我背上。
聞淵猛地瞪大眼睛,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
下人們亂作一團。
我爹怒吼了些什麼,我也沒聽見,就知道大家手忙腳亂地來查看我的傷口。
我可是云府最名貴的瓷器啊。
若是傷了,云府損失就大了。
混亂中,我安撫聞淵。
「你別怕,只要我在,就沒人能欺負你……」
我努力,試圖擠出笑。
可嘴剛裂開,眼淚就流了下來。
「可是聞淵,我好疼。」
07
為了不讓我「跌價」,我爹把世上的神藥都搜羅來,生怕我后背留疤痕。
神藥不愧是神藥,不出三天,傷口開始愈合。
我爹因此事大發雷霆,冷落我,連平時愛來我這兒顯擺的竇夫人和云蓮都不來了。
正好,借這清凈,我同聞淵形成了一種默契。
平日里我們不見面,可每到三日期限,他就會準時出現在帷幔后。
每每解完毒,他便留我房中看書。
偶爾我睡醒,發現他正摟著我,睡得香甜。
我沉默地撥開他細碎的額發。
他對我已經不再設防,只要我想,隨時可以殺他。
可我沒有這麼做。
他死了,也會有其他人上位。
那不如幫他一程,日后有個照應。
更何況——我端詳著他的臉。
聞淵長得甚合我心意,床笫間也讓人身心愉悅,我都快舍不得給他解藥了。
出神間,聞淵醒來,迷迷糊糊地親吻我的手:「郡主……」
我們自然而然地又給對方解了個毒。
——盡管現在根本不是蠱蟲發作的時刻。
開了這個頭,我們的關系突飛猛進。
每三天一次的相處,我們會像情人那般相擁。
聞淵會在燭火熄滅后纏綿地呼喚我的名字。
也會將我抱坐在腿上,一同討論書中的內容。
我們一起看《樂府》。
他給我念:「山無陵,江水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」
他一字一頓,猶如誓言。
我聽得滿心歡喜。
我逐漸意識到,我是喜歡他的。
一晃兩個月過去,我背后的疤幾乎看不見了。
我爹突然一聲令下,打破我和聞淵隱這種秘曖昧的關系。
我要嫁人了。
08
我爹讓我嫁給汪公子的時候,我以為是在說笑。
汪緯,太傅之子。
相傳他有龍陽之癖。
也就是說,不喜歡女人。
我爹一定也聽說過這個傳聞。
但他是太子黨羽,汪太傅乃太子之師,我們兩家門當戶對。
我不愿嫁汪緯,可這由不得我。
一來,我的名聲也不怎麼樣,二來,我爹正需要同太傅強強聯合。
我在書房門口跪了半天,膝蓋都快跪碎了,只換來我爹一句威脅:
「你母親現在身子如何?她那個病,不能斷人參。瓷兒,你可以不嫁,但你應當想想你母親。」
我顫抖起來。
原來他用名貴人參吊著我母親的命,不是出于發妻情分,而是為了有朝一日牽制我!
我爹眼中,真的有親情嗎?
我跌跌撞撞去了那個最偏僻的小院。
這里冷冷清清,我母親就終日躺在這兒。
她已經虛弱到無法下床了,如同一個活死人。
我想同母親見一見,可她不愿,她怕我也得了和她一樣的病。
我只能隔著一道竹簾,看看她模糊的、蒼老的臉。
這一個月來,母親大抵是油盡燈枯,無力應付我。
有時我在這兒久了點,她就催我離開。
她說怕我跟她太親密,會引父親不快。
她還教我,要好好同繼母和繼妹相處。
我告訴她,父親讓我嫁給一個風評很差的公子。
母親居然贊同這個決定。
這讓我很不理解。
她委婉地說:「瓷兒,你如今的名聲也不大好,很難尋到一個好婆家。」
我愣了一下:「娘,你怎知我名聲不好?我好像……從來沒跟你說過。」
09
竹簾后面,我娘也愣了一下,隨即咳嗽:「你莫怪娘,是下人告訴我的。
」
我很難過。
沒想到母親都這樣了,還要替我操心。
我懊惱道:「娘,我其實有心儀的男子,只是他出身不大好……如果嫁給汪緯,我這輩子就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