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會兒就好,讓我抱抱她。
我的孩兒。
眼中淚光盈盈,恍惚間,叢林深處似乎走來一個人,我抬頭看去,心中一驚。
是他……
15
蹣跚下山時,府里的下人已尋了我許久,紅柳忙扶我坐進小轎回府。
她說京都城內殺人的妖物已經死了,十幾米長的白蟒被人掛在城樓上,全身骨頭盡碎,皮開肉綻沒有完好的地方,內臟已不知去向。
謝棠也不見了,仿佛憑空消失。
或許他早就被蛇妖吃了。
我靜靜聽完,沉默片刻后,我問她周鄴是否回西廂院了。
她搖搖頭,今夜府里的多數下人都出門了,她也不清楚周鄴的行蹤。
不知怎麼地,我總覺得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。
回府后,我簡單處理了下傷口,母親便來看我了,詢問我為何連人帶床突然消失一事。
狐妖已除,我也少了后顧之憂,于是將事情挑簡單的講述了。
可即使如此,母親還是后怕得厲害,不過,在得知周鄴的真實身份后她安心了。
龍虎山的道長在尋常人眼中,是一等一的高人。
母親說她會去與父親說明此事,這些日子他們擔心我真的心系一個乞丐,總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。
這下便好了。
看著她離去的背影,心底冉冉而升的恐慌卻一點點侵蝕掉我嘴角的笑意。
那是一種我說不出的感覺。
我不知道周鄴什麼時候回來,只能去西廂院等著。
三更時分,他回來了。
還帶來一個女子。
紗燈照耀下,女子雪白的肌膚透出盈光,溫柔的眉眼天真無邪,櫻口秀鼻,一副美人相。
我震驚到失語。
周婼……
怎麼是她?
她朝我看來,四目相對,她的眼神中閃過驚慌失措,隨即躲到周鄴背后不敢再看我。「阿兄,婼兒害怕。」
周鄴輕聲安慰,旋即又對我說:「這是我的妹妹周婼,她的心門與旁人相比偏移一分,所以當年并沒有死,后來又被蛇妖擄走,利用她魅惑男子供其吸食精氣,受盡了驚嚇苦楚,我不能再讓她受苦了。」
我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拽緊衣擺。
腦海里浮現前世謝棠領周婼回府的場景,她亦是倚在他身后,猶如受驚的幼鹿。
「嫣嫣,阿婼身世凄苦,幸好被我所救,我不能再讓她受苦了。」
謝棠與我說著話,眼神卻瞧著周婼,雙目含光,無限溫柔。
歷史為何總是驚人的相似。
16
我輕扯嘴角,與她的孽緣還是難斷。
站起身來,我淡然一笑,「周道長,有些話我想單獨與你說,可否移步花廳?」
周鄴神色微凝,回頭看著雙眸無辜的周婼,默了默,最后才吐出一個「好」字。
花廳之內燈影忽閃,聊了約半個時辰后,周鄴目光沉沉地走出來,遠遠就看見周婼在蓮花池旁等他。
嬌小的人兒笑容淺淺,嘴角的梨渦更添了一分俏麗,她小步跑到他身邊,小聲問:「阿兄,你與姐姐說完話了嗎?婼兒餓了。」
真像一只單純無害的小白兔啊。
「嗯。」周鄴摸摸她的頭,眉眼間有些凝重,他回頭看向我,「婼兒還小,就留在學士府,勞煩沈小姐代為照顧,不出仨月,我會拿回解蛇毒的藥材。」
他又低頭打量周婼的臉,怔怔道:「屆時,我的乖婼兒就會沒事了……」
——
周鄴離開后五天,周婼都躲在房里,我依約吩咐丫鬟將三餐送到,其余什麼也不做。
第六天,她自個兒就出來了。
有句話怎麼說來著:賤人就是矯情?
她對我出乎異常的熱情,與初次見面天差地別,我倒是沒意外,她的演技一向很好。
母親因她是周鄴妹妹,便多禮遇了幾分,可她不知分寸,總是去母親的院子擾人清凈。
等她再去時,我擋在院門外,她眼淚說來便來:「嫣姐姐,我只是想多陪陪夫人……」
我直接打斷:「不必了,我娘自有我陪。」γʐ
她小臉一白,之后再也不去母親的院子了。
周鄴離開后兩個月,周婼大抵是覺著與我熟識了,便約我去郊外寺廟參佛。
「嫣姐姐,我聽說京都城內失蹤了好幾個孩子,也不知是拐犯還是妖物作祟,不如我們去郊外的法明寺參佛拜神,祈求平安吧。」
我靜靜看著她。
前世她也說過這段話,當時我因有了身孕,將心比心體會到了母親的不易,沒有多想就隨她去了,才導致后面的事發生……
這一次我也沒閑情和她再玩一次,直接拒絕。
她倒也沒什麼,也不再提了。
三日后的一個傍晚,我在角門外發現了快餓死的阿滿,沒想到這一世它提前了兩年來到我身邊。
我派人將它帶入府中悉心照料,親自給它喂食。
它很乖,吃飽了就伏在我腳邊輕輕蹭著,以示親昵。
周婼也來了,但她不敢靠近,站在門外盈盈笑道:「嫣姐姐,阿滿真的特別喜歡你呢。」
我略微詫異,回頭看向她,唇角微勾:「我還未和人提及要給它取名阿滿,妹妹竟猜到了我心之所想,這……并非巧合吧?」
她的笑容漸漸褪去,與我對視瞬間,她的雙瞳全黑了,嘴角大幅度上揚,勾勒出一個詭異的微笑。
「呀,被發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