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將遇到老者的事告訴了他。
他凝眉,掐訣念咒,檢查過后和我說這個只是普通的平安符。
我接過攥在手心,普通嗎?
可我不覺得。
周鄴打了個哈欠:「我四處收集藥引,已有三日未閉眼了,接下來的一個月別打擾我煉藥,還有一件事……」
說到這兒,他走到我面前,在我額頭處畫了個符咒,最后遞給我一個碧綠色的葫蘆墜子。
「符咒能讓普通妖物無法近你身,而青玉葫蘆可以短暫控制法力高深的妖物,但只能維持一盞茶時辰,記住,有危險就第一時間來找我。」
我點點頭,把墜子掛進頸間,又低頭仔細摩挲,忍不住好奇:「剛才殺蛇妖時不是捏碎了一個嗎?」
「哦,這是批發的,五文錢一個,只可惜我手里就這倆了。」周鄴又打了個哈欠,神態慵懶,「等空閑了再去進貨便可。」
他說得輕松,我卻驚了又驚。
龍虎山的道長,降妖法器都如此簡單的嗎……
暫時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。
半月后,紅柳匆匆來稟告,謝棠竟當眾拋棄了太尉千金,轉頭與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打得火熱。
而劉太尉竟能生生咽下這口氣。
簡直是匪夷所思。
11
后來在街上看到那女子時,我才明白——
因為她,并不是人。
那雙哀怨無辜的眸子底下藏著絲陰毒,與那日攻擊我的黑蛇別無二致,我收回視線走到賣面團糖人的小攤旁假意挑選。
謝棠此刻神情呆滯,眼里只有那個女子,像一個死氣沉沉的泥偶。
他們走到我身旁后停下了,女子嬌聲道:「棠哥哥,奴家也想要糖人。
」
「好,買,買。」
我站著沒動,那女子湊過來,一股腥臭撲面而來,我下意識掩住口鼻微側身,另一只手拽住青玉葫蘆,心跳如鼓。
她依舊笑著,纖細指尖捏住一個少女模樣的糖人:「公子身上好香啊,不是香粉,倒像是女子體香。」
我今日男裝出行,就是想親自看看謝棠為何癡迷一個孤女,沒想到竟撞上妖物。
「姑娘許是聞錯了,在下是男子,怎會有女兒家的體香。」我佯裝鎮定,迫使自己與她對視。
這時候若是瑟縮,恐怕無法輕易全身而退。
「是嗎……」
她的唇角弧度更加上揚,竟有種詭異的感覺。
指尖碰觸到糖人的頭,輕輕一擰就掉了,她將其塞入口中,眸中染起一縷猩紅:「這頭,真甜呢。」
說罷,轉身挽住謝棠飄然而去。
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,我身子一軟險些摔倒,面對妖物,到底還是怕的。
若沒猜錯,這女子應該是周鄴所說的雙生蛇中的雌性。
也就是那條黑蛇的伴侶。
雙生蛇性命相交,雄性已死,她還活著,說明是臨時找到了依附者。
瞧謝棠的臉色,怕也活不了多久了。
好在她妖力尚未復原,才不敢輕易動我,否則今日平安難料。
12
回府后,我換好衣服便直奔西廂院,卻見母親坐在院中用茶。
我步子一頓,她恰好回頭,擔憂的神情一覽無余。
她將我領到隔壁花廳閑談,言語之中多有提醒男女有別,讓我日后少往西廂院跑。因為我的事,父親仍遭人揶揄,他不曾與我說,就是怕我傷心,母親夾在其中也是放心不下。
我都明白,可即使心中藏著千萬委屈,也不敢吐露分毫。
對付妖物這種光怪陸離之事,我不想他們擔驚受怕。
母親連嘆幾聲:「若你實在心儀那人,招婿上門也未嘗不可,娘還能日日見到你。」
我沒有吭聲,而是靜靜倚在她肩上。
那位老者的話還在腦中徘徊,若是可以,我真想陪父母親久一些。
——
第二十日,周鄴還沒有出來,京都卻發生了不少離奇命案。
有的在畫舫上,有的在涼亭中,還有的在郊外破廟……
死者皆為青年男子,個個形同干僵,雙目圓瞪,肢干扭曲,是被活生生嚇死的。
百姓們暗地里都在說,這是妖物做的。
此事鬧得很大,官府派出了關闕堂的六大神捕,可一夜之間六人僅剩一人,那位女神捕被發現時已經神志不清,嘴里一直喃喃著:「八……十一,八十一……」
后來又死了幾個,包括那五位神捕,人數正好八十一個。
京都城內人人自危,朝廷束手無策,只能外聘有能之士前來降妖。
巨額懸賞引來了不少法師道士,可妖物行蹤莫明,竟無一人能找出害人的妖物邪祟。
學士府也失蹤了兩名年輕力壯的門房,發現時死在角門巷口,掌心分別被刻了兩個字,合起來是:「子時,取命。」
我知道這是蛇妖留給我的信息,所以每到午夜時分,我的精神高度集中,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。
時間一久,我病了。
周鄴練完藥來寒香院,隔著窗他扔了一個瓷瓶給我:「京都近來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,這瓶子里有十粒藥丸,是我專門給你調制的,你的命象屬陰可通靈體,危急之時可操縱周圍的靈體保命。
」
他還教我結印,手勢的影子映在窗戶紙上清晰明了:「學會了嗎?」
我握住瓷瓶,冰涼的觸感讓我清醒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