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不得將嫡姐蘇嬌嬌捧于手中,而棄我如敝履呢,終歸從出身起,一步輸,步步輸。
「別難過,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,兩條腿的男人到處有,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。」是沈月璃的聲音。
我反應過來后,才發現不知何時我的手就死死攥在了一起。
我費心討好君易安的事情不至于人盡皆知,沈月璃定是派人搜尋了我被趕出來的原因。
她想為我主持公道,卻沒想到,是我自甘下賤吧。
「姐姐,你會覺得我不知廉恥嗎?」我忽然問道。
未出閣的女子同外男聯系,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
沈月璃搖搖頭:「不管你做了什麼,我永遠覺得你有苦衷。」ȳƶ
無條件的信任,我眼眶一酸,瞥見了郎才女貌的夫妻入場。
君易安溫柔的眼神似乎能將人溺死,讓人沉淪。
他挽著蘇嬌嬌,春光滿面,場上賓客紛紛恭賀著好話。
喬明珠看到了默不作聲的我,唇角微彎:「落雪,你不祝嬌嬌幸福嗎?」
我祝她幸福?心中似乎被人狠狠扎了一下,我的娘親因喬明珠喪命,我還要祝她的女兒幸福嗎?
況且外人不知我「癡戀」君易安,她還不知嗎?這明擺著是下馬威。
生平十幾年,我一直膽戰心驚的順從,偏偏今日,我不想了。
圍觀眾人紛紛出言指責我。
「相府庶女狼心狗肺,嫡姐出嫁了都不知道說幾句好話。」
「嘖,相府庶女一看就是平常主母仁慈,敢在這種場合裝傻充愣。」
我看見君易安薄唇微動,似乎想開口,卻終究未發出一言。
正僵持不下時,皇上臉色黑沉,沈月璃連忙跪下:「南昌縣主身子不爽利,怕開口祝福讓安王和安王妃染了晦氣,皇上勿怪。
」
她的話漏洞百出,可如今邊疆戰亂剛平,天家不能拿她開刀。
君易安和蘇嬌嬌安安穩穩的拜了堂,他入洞房的最后一眼望向了我。
我讀出了里面的歉疚,良久,勾唇一笑,笑的嘲諷肆意。
無所謂,我最初接近他,也不過是為了活下來,今日愣怔,只因不想再被敲打欺辱。
5
半個月后,我在錦繡閣置辦衣裳首飾時,遇見了君易安和蘇嬌嬌,二人皆著紫衣,極為登對。
蘇嬌嬌人與名字相差甚遠,她總是清冷如月,高高在上,因為她生來便擁有世人窮極一生得不到的東西,富貴榮華。
她心情好發的善意,夠讓人惦念許久,因為她的身份尊貴,哪怕和下人話幾句家常,都會讓那人覺得受寵若驚。
自幼便是我待下親和,不如她一句各位辛苦了來的得人心。
我費心討好的皇子,在她那里不過是唾手可得。
現如今,蘇嬌嬌又盯上了我手中的頭面,是琉璃寶玉打造而成,流光溢彩,一步一搖,讓人移不開眼。
她用下顎點了點:「這個頭面,我要了。」
店家為難道:「小姐,這個頭面是最后一個了,您看喜不喜歡別的呢?」
蘇嬌嬌蹙了蹙眉,聲音不悅:「我就要這個。」
她如此理直氣壯,我突然想起,幼時姨娘給我編了一個花環,特別漂亮。
小小的蘇嬌嬌看見了,輕蔑的望向我:「這花環還挺好看的,你配它?有些不足。」
于是侍女強硬的上前搶走了我的花環,因我掙扎了一下,事后還挨了十個板子。
事后我姨娘一直抱著我哭,說怪她沒能力,可這般世道,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,能吃飽穿暖便已是不易。
我不怪她,但我恨蘇嬌嬌永遠高高在上,不費吹灰之力就搶走了我的東西。
「聽不見我們主子講話嗎?這套頭面,我們要了。」
蘇嬌嬌身邊的侍女話音蠻橫,我冷笑一聲:「要要要,凡事有個先來后到,不搶別人手里的東西,你要死啊?」
蘇嬌嬌平生第一次受挫,君易安忙握住她的手,輕聲安撫。
隨后,男子朝我緩緩走來:「南昌縣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,要怎樣才能將頭面讓給嬌嬌?」
我直接將銀子遞給了店家,方才回道:「不讓就是不讓,我先來的,憑什麼要讓?」
君易安沒料到我會當眾不給他面子,畢竟當初的我,待他小心翼翼,處處討好。
他寫詩,我為他磨墨,他舞劍,我給他送茶,他彈琴,我幫他打扇。
男子愣怔了半瞬,然后拽住了我的手:「南昌縣主且慢行。」
他嗓音藏著不易察覺的失落,可我只想快速離開。
「什麼意思啊!大庭廣眾拉拉扯扯,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?」
沈月璃不知從哪里走來,狠狠拍開了君易安拽著我的手。Уƶ
我忽然像是沉在河里的人找到了唯一一塊浮萍,朝沈月璃道:「姐姐,我買的頭面,安王妃也想要,安王就不讓我走。」
沈月璃一雙凌厲的丹鳳眼瞪著他:「安王莫不是欺我無實權?亦或是不將皇上親封的南昌縣主看在眼里?想在大庭廣眾鬧笑話?」
向來知分寸的君易安忙道:「本王并無此意。」
6
那日之后,邊疆匈奴來犯,五戰五勝,朝中無人愿意領兵出征。
于是皇上將算盤打到了姐姐這里,圣旨到將軍府時,姐姐并未有什麼不滿。
她幽幽嘆息:「今年的冬日格外長啊,這時候打仗,百姓可就更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