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后的丫鬟早就一哄而散了。
「血,有血!鬼,鬼啊!」
馮雪兒的尖叫聲把我吵得不耐煩,我不解地看著她:「姐姐,你說什麼呢?」
「血!不,鬼!有鬼啊!」
馮雪兒神情恍惚,指著牌位尖叫。
我伸手去拉她:「哪里有什麼血啊?」
馮雪兒卻更加驚恐,美麗的眼睛都瞪大了,她顫抖著手指著牌位,說:「你看不到嗎?他們倆的眼睛流血了,還有那個名字上面,都是血……」
她一邊尖叫著,跌跌撞撞地跑出我的院子。
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背影,我勾了勾唇角。
然后,我拿出準備好的濕抹布,將畫像和名字上面的藥水擦干凈。
正準備將牌位收起來的時候,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笑。
笑聲清幽,我的臉色一變,反手將柴刀往樹上扔去。
「小丫頭,脾氣很暴躁嘛!」
一道身影落在我面前,他比我高出一個腦袋,穿的衣服很華麗,一點也不像梁上君子。
我皺了皺眉頭,把柴刀搶回來。
他也任由我搶,只是見我不說話,又忍不住問我:「你怎麼不問我是誰?你不怕我把剛剛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嗎?」
我覺得他腦子有點不好使。
就算我問了,他就一定會說嗎?
他想去告密,難道我怕他就不會去告密嗎?
他好像能看懂我心里想什麼,說:「放心吧,我不會說出去的。」
我不置可否。
我說:「如果你說出去,我就殺了你。」
我是認真的。
但他好像并不相信。
7
馮夫人來得很快。
按理說,她是我親娘,可我卻是第一次看到她。
我回府那天,她正在給馮雪兒挑布料做衣服,我只遠遠地看了一眼,然后她就摟著馮雪兒走了。
此時,馮夫人看到我一身舊衣服和亂糟糟的頭發,一臉嫌棄地扭過頭,讓人砸我爹娘的牌位。
「砸,都給本夫人砸了這些晦氣玩意!」
我拿著柴刀擋在香案前:「誰敢上前,我就砍死誰!」
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嚇人,因為我那柔弱不可自理的親娘嚇得臉色慘白,最后是被人扶著離開的。
晚上,馮大人聽說了這事來找我,讓我不要太放肆。
我兩手一攤:「父親,您說什麼呢?不是您說的嗎?只要我肯乖乖聽話嫁人,做什麼都可以的。我只是想紀念一下我爹娘,也不可以嗎?」
他臉色難看,揚起手要打我。
然而,我先一步舉起了我的柴刀。
馮大人大聲說我放肆,不孝。
他想上前,但是他又怕我的柴刀,于是他試圖跟我講理,讓我祭拜的時候放在房間即可,不要放在院子里,被人看到不好。
我懷疑他是當官當傻了,連罵人都不會,翻來覆去只會說放肆兩個字。
可惜,我又不吃這一套。
但我還是勉強答應了。
今天不過是一個試探,同樣的方法,我不會用兩次。
馮大人甩袖走了。
對于這兩個養大他女兒的人,別說上香了,連看都沒有看一眼,不知道是心虛,還是天生這麼無情呢?
馮大人走后,那個少年問我知不知道我要嫁給誰。
「聽說是個小官,家里挺有錢。」
我把爹娘的牌位包好,一邊回答。
少年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容,對我說:「那人是個富商,年紀比你爹都大,家里小妾一堆,雖然上面沒有婆婆,可是他兒子都比你大兩歲,他娶你,就是想巴結你爹,買個小官當……」
我說:「哦。」
少年卻氣壞了:「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?」
「這有什麼好擔心的?
年齡大,家有小妾,意味著不用我伺候。
沒有婆婆,不用伺候婆婆。
有兒子,那就不用擔心吃絕戶。
這倒的確是一門好親事。 」
我幽幽地說。
少年氣得轉身就走。
臨走前卻又告訴我:「我叫宋詞,你記住了。」
我拿著牌位的手頓了頓,沒有說話。
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我要嫁的那個人也姓宋。
所以說,是巧合嗎?
8
據說當天晚上,馮雪兒就發起了高燒,胡言亂語了大半夜,把一院子的人折騰得夠嗆。
聽到消息的我震驚了。
直覺告訴我,馮雪兒沒有這麼容易被嚇到。
果然,晚上,我偷摸著來到馮雪兒的窗外,就聽到她跟丫鬟在那里沾沾自喜。
馮雪兒:「還是娘疼我,我只是哭了幾下,娘就送了我一套頭面!」
丫鬟:「那是當然,雖然隔壁那個是夫人親生的,可到底是小姐您在夫人身邊陪了十幾年啊,夫人當然最疼您了!」
丫鬟:「還有太子殿下,也派人送了東西來呢!」
馮雪兒:「太子哥哥對我真好!此生,我能嫁給太子哥哥,是我最大的福氣!」
丫鬟:「小姐以后的福氣還大著呢!倒是隔壁那位,聽聞那個宋老爺不僅年紀大,而且還有那種癖好,前幾任娘子都是被活生生給……」
馮雪兒:「那也是她活該,還敢嚇我,我明天就跟爹爹說,讓他趕緊把她給嫁出去!爹爹可是說了,到時候,她的聘禮都給我做嫁妝……」
我:「……」
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徒。
9
第二天,馮夫人就請了道士進府。
道士在府里轉來轉去,最后轉到了我的院子,說是臟東西就藏在這個院子里。
這個院子里一直以來就住著我一個人,目的簡直不要太明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