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冷宮里的廢后。
秋獵遇刺,掉下山崖,皇上摔壞了腦袋,記憶停留在了七年前。
「皇后呢?朕要見皇后。」
「陛下,娘娘她,被您褫奪封號打入冷宮了……」
少了七年的記憶,他怎麼也想不通,明明那麼愛我,為何會和我走到今日這一步。
1
「不活啦,我死了算了!讓我一頭撞死,別攔我!」
「冤枉啊,臣妾是被冤枉的!」
「臣妾給皇上請安……臣妾給皇上請安……」
冷宮里每天都有人發瘋,我習以為常,甚至聽得麻木了。
我常常想,或許十幾二十年后我也會變成她們那樣。
將桶放進井里盛滿了水,我顫顫巍巍地拽著繩子,卻怎麼也拉不上來。
明黃色的衣袍突然映入眼簾,輕而易舉地提起了那桶水。
我很快反應了過來,退后一步,低頭跪下,「給皇上請安。」
皇上一反常態,扶我起來,輕撫著我手心的繭子,滿眼心疼,「婳婳,我帶你離開這里。」
我就這樣出了冷宮。
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還能活著出去,并且恢復皇后的位分。
皇上的貼身侍衛袁望告訴我,皇上秋獵遇刺,為救皇貴妃樂瑤掉下山崖摔壞了腦袋,丟失了七年的記憶。
醒來時看見樂瑤,皇上一臉陌生,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我。
任憑樂瑤如何試圖喚起他的記憶,都是徒勞。
皇上一句「朕現在只想見皇后。」讓樂瑤哭著離開了宮殿。
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愛我了,甚至將我打入了冷宮。
晚上皇上來我這歇息,他到時,我因侍女梳頭扯痛了頭皮正發火。
跪在地上的侍女戰戰兢兢的向皇上請安。
透過鏡子,我看見他皺了皺眉。
「起來吧,退下。」
那個侍女如蒙大赦,一副多呆一會兒我就要吃了她的模樣。
「水碧呢,怎麼沒看見她?」
水碧是我的陪嫁丫鬟,跟我一起長大,情同姐妹。
皇上也是早就認識她的。
我入冷宮那會兒,時值寒冬,水碧先前被審訊,受過酷刑,在冷宮里操勞過度,感染風寒,沒能扛過那個冬天。
我一直坐著沒動,看著鏡子里的皇上。
「死了。」
他神色微動,大概是猜到可能與自己有關,沒再說下去。
「婳婳,明天我讓他們送些人來讓你挑選,給你換個貼心的侍女好不好?」
我起來,福了福身,「多謝皇上。」
夜里我怎麼也睡不著,背對著皇上,與他隔得很遠。
他的手掌落到我的肩上,「婳婳,轉過身來。」
我假裝睡著了沒聽見。
他輕嘆一聲,靠了過來,貼著我的后背把我攬入懷中。
「我知道你醒著。婳婳,能不能告訴我,我究竟做錯了什麼?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?」
究竟做錯了什麼呢,最是無情帝王家,奢求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,其實是我錯了。
「等皇上恢復記憶,想起那七年,就什麼都明白了。還是松開臣妾吧,免得日后想起今夜,皇上覺得惡心。」
2
「婳婳,別這樣對我好嗎……」
他的語氣聽起來竟有些委屈,我卻無言以對。
他又將我抱得更緊,好像真的很害怕失去我,「婳婳,對不起。」
我被他一聲聲的「婳婳」叫得頭疼,「皇上,睡吧。」
七年前我因爹爹曾救過先皇的命,被欽定為太子妃。
那時皇上還只是五皇子祁墨,與我是青梅竹馬,我早就心悅于他。
祁墨當時深得人心,又有我爹的支持,被封太子是順理成章的事。
同年先帝崩逝,祁墨登基,我被封為后。
祁墨做皇上的第一年,后宮只有我一人,太后多次想要給他的后宮增添新人,都被他糊弄過去。
他真的在履行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。
太后拿祁墨沒轍,便開始向我施壓。
架不住太后給的壓力,我向祁墨提了增添新人的事。
為了能讓我交差,祁墨答應了。
于是第二年這后宮里就多了幾個新人,樂瑤就是這年被封為純貴人的。
半年了,祁墨都未曾召過新人,太后氣得病倒,前朝也開始有大臣旁敲側擊。
為了顧全大局,祁墨便不得不召新人,隔幾日才會來見我。
但這并未對我們的感情造成影響,反倒有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。
要說真的完全不介意祁墨召新人嗎,倒也不是,哪個女子不希望丈夫的身心都只屬于自己呢?
可祁墨是皇上,只要他與我心意相通,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意。
那時的我想得很簡單。
3
隔天早上,祁墨起來去上早朝,我才沉沉睡去。
自打我入冷宮后,后宮事務就由皇貴妃樂瑤代為掌管。
如今我回來了,她們一大早就來我這里請安。
我無心應付,便叫人讓她們散了。
我知道這會得罪些人,可我不在乎。
袁望找來幾個機靈的宮女讓我挑選,我選了個看著順眼的讓她跟著。
「叫什麼名字?」
「回娘娘,奴婢叫蕊芝。」
我沒再說話,順著御花園的小徑走著。
「母妃,來追我呀。」
一個小不點突然跑出來撞我腿上。
小孩子沒站穩摔倒在地,但卻沒哭,站起來自己拍了拍屁股。
惠妃過來見了是我,連忙拉著孩子行禮,「給皇后娘娘請安。」
「免禮。」我淺淺勾唇,「也就一年不見,長樂都長這麼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