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那家主……」
「我自有辦法脫身。」
最近譚三闕想要出門打獵,我和宋寶瓶都要去。
我前日里得了一個消息,宋寶瓶懷孕了。
譚三闕故意瞞著不告訴我。
我策馬跑到宋寶瓶那里,她正在繡花,看到我,猛地站了起來。
她的臉已大好了。
「來人,護駕。」她說得中氣十足。
禁軍沖出來將她團團圍住。
「我已有了身孕,太醫說,會是個男孩。」她驕傲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,然后是自己的臉,「托陛下的金瘡藥,我的臉上,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。年老色衰,膝下無子,劉寧歡,你拿什麼與我斗?!就算要害我孩兒,你也一點機會都不會有,陛下護我得緊!」
「我只是提醒你一句,這孩子還是不生的好。五歲之內,必夭。」我挑高了嘴唇,「孩子死在母親面前,那種痛,你可受不得。」
她美目圓睜:「你咒陛下的孩子死!」
何止。
他也得死。
一家人,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。
因為我故意挑釁,譚三闕果然把我打入冷宮。
「你瘋了!我今年二十八歲,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個孩子,你竟然要害他!」
「寧歡,我看在昔日情誼的份上,忍你多時,但你實在好妒成性,面目可憎。」
「這次春獵你不用去了,就待在冷宮里好好反省自己的不忠不孝!什麼時候想清楚了,什麼時候給宋夫人磕頭賠罪!」
冷宮中,月色孤寒。
我取出我的戰甲,磨刀。
半夜,我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偷溜進來,將一壺酒、四個小菜,放在我窗前。
上頭還有一支帶著露水的杏花。
我叫住了他:「你是誰?」
少年紅著臉跪下:「參見公主。在下殿前執金吾,衛楓。
」
「抬起你的頭來。」
他抬頭斂目,不敢看我。
我卻大驚失色。
這張臉,分明是我夢中為我收尸的那個少年!
但是他在夢中的穿著,并不是小小的侍衛,而是三軍都指揮使。
如果那是個預知夢。
這位小侍衛,當是日后抵定天下的大帥。
我摘起那支杏花把玩著:
「哦~我想起來,我的窗前,隔三岔五收到花。衛楓,你為何送花給我?」
衛楓拱手長拜:
「我本徐州人士,年幼時徐州屠城,我失去雙親,孤苦無依。幸得公主經過,驅除賊寇,帶領十萬流民渡江。」
「我當時就在公主旁邊的小船上,幸見公主天容。大恩大德,沒齒難忘。」
我想起當年護民過江,那確是極漂亮的一仗,忍不住微笑:
「衛楓,我今日想離開這冷宮,出城看看,你敢不敢隨我同去?」
衛楓第一次正眼看我,眼中仿佛倒映著滿天星子:「臣愿赴湯蹈火,萬死不辭!」
是夜,我帶著衛楓并燕云十八騎,逃出那座冰冷的城。
山腳下的平原,歌舞生平,譚三闕摟著宋寶瓶,飲酒作樂。
我拔劍,指著山下:「衛楓!陛下年紀大了,舞不動刀了。我看你頗有將帥之才,你要不要領我兵馬,打幾場仗看看。」
衛楓漲紅了臉:「啊?我……」
「男孩子,要勇敢!」
衛楓抱拳:「臣愿盡我所能。」
后三月。
這位十八歲的靦腆少年,連拔七十余城,全無敗績。
我正衣冠,入主荊州,領荊州牧。
譚三闕瘋了,連下十八道金牌,催我回去。
誒~
我就不回。
徐良為說客,來我襄陽城:
「陛下回來,見不到公主,大驚失色,把帝都翻了個底朝天,還一度以為是宋夫人將你暗害了。
」
「后來得知你入主荊州,還在殿上大聲質問,衛楓是什麼人,啊?!黃口小兒,也敢掛帥!」
「宋夫人在大殿上公然說,公主這是造反,理應砍頭。陛下大怒,摑了她一掌,致其小產。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我跟徐良同時哈哈大笑,快樂地碰了碰杯。
「這次譚三闕讓你來,又想放什麼狗屁?」
徐良摸了摸胡須:「當然是勸你快快回去。說公主一介女流,在外面拋頭露面,不守婦道!」
「冢中枯骨。」我搖搖頭,「徐良,你既來了,就不要回去了。我一人打理內政,實在辛苦。衛楓打地盤,快得很,我來不及征集糧草。」
「正有此意。」
我不但逃走,我還挖了內相一起逃走,譚三闕,你氣不氣啊!
譚三闕確實很生氣。
收到徐良的辭書,當場吐血。
不過很快啊,他就帶著五十萬兵馬,七千戰船,找我來啦。
6
譚三闕發了最后通牒。
如果不回,他就要攻打荊州,到時候我只有挨打的份。
但我怎麼能回?
自由的感覺實在太好了!
我不用被困在亭臺樓閣里,可以隨意出行打獵,走訪名川大山,結交天下義士。
白日里,我高談闊論縱橫經略。
夜晚,我彈琴唱曲高朋滿座。
不用對著譚三闕那張越來越冷漠的老臉,不用面對宋寶瓶那種毫無見識的婦人,我甚至壓根不會想起他們。
我坐擁荊州,苦心經營都是為了自己,收攬的人才都叫我主公,走過路過百姓夾道相迎。
——不知有他譚三闕,只知有我劉荊州。
我只恨早十年我干什麼去了,為什麼不早早自立,要把人才、土地、兵丁拱手讓給譚三闕,明明我才是帝王血脈、漢家子孫!
我實在不想回去,又怕譚三闕攻打我,進退兩難之際,閨蜜齊玩獻策:
「譚三闕既然邀約,主公可以前往一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