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洛洛畢竟不是主犯,最后的結果出來,罰礦山勞作一生。
許多人寧死不去礦山,因為礦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勞作,稍有休怠就落在身上的鞭子。
但楚洛洛覺得,能活著就行。
她離京那日,正是蕭謹彥在西牢受刑之日。
艷陽當頭,她帶著沉重的鐐銬,朝西邊方向吐了口口水,隨后頭也不回的離去。
36
蕭謹彥死后,諸多事塵埃落幕。
作為他的宿敵,李廷之可以安心駐扎邊塞,不用操心這邊的朝堂。
他回塞那日,我們去送行。
母親、慈昭表姐她們忙著檢查馬上的行李,我站在土坡上,李廷之走過來。
他問,「在看什麼?」
「看山。」我眺著無盡的遠方,「這一重又一重的山,都翻過去,應該就到邊塞了吧。」
李廷之笑,「嗯,要二十幾日的功夫。」
「這麼遠啊,那我不去了。」
李廷之沉默一會,涼風吹起發角,他忽問,「表姐有過遺憾嗎?」
遺憾嗎?
「有過吧。」
很多人還沒來得及道別就結束了,比如救我而死的采青。
李廷之笑了笑,「曾經我答應教你武功,現在看來,是不需要了。」
我也笑。
「畢竟世事無常。」
「是啊,世事無常。」李廷之嘆完,往坡下跳,拍拍衣角,「日頭不早,我該走了。」
我喊,「廷之表弟。」
他頓足。
我:「一定要平安。」
他似是笑了,爽朗回道,「好,表姐也要平安。」
李廷之翻身上馬,和眾人告別后,揮鞭離去。
我望著遠去的背影,有些悵然的揮了揮手。
心動過嗎?
有一點吧。
37
回去路上,母親見朝陽大好,約我小走一段路。
日頭暖暖的灑在身上。
我攙著她沿著林蔭道走,稀碎的浮光不時掠過。
「樂水,她還好嗎?」
我的身子一僵,母親安撫的拍了拍我的手。
我們繼續往前走著。
她的眼眶有些紅,「哪有父母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呢。」
「你能來,肯定是樂水的意思,我得謝謝你,替我的樂水活下去。我就想知道,她現在過得好嗎?」
我的喉間堵著一塊石頭。
「以前不好,現在好了。」
母親笑了笑,「那就好。」
遠方旭日漸升,碎金的光灑在人間。
今日的天氣肯定很好。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