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樂水為愛浪跡天涯,至林母死前,都未曾回過京城。后來她幾次路過京城不敢進,說近鄉情怯。
我猜,她怯的,更多是對母親的愧疚。
秋末寶齋樓出了款新鞋,下置小輪,人不走而動。
我越聽越熟悉。
這不就是輪滑鞋嗎。
為了一探真相,我特地約了李慈昭去逛街。
下午光景,寶齋樓人不多,我們直奔所謂的「仙步靴」,仔細一看,果然是輪滑鞋。
木的鐵的都有,還售價不菲。
李慈昭有些感興趣,要拿一雙試試。掌柜剛取下鞋,門口響起一道尖叫——
「我不賣給她們!」
楚洛洛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,旁邊跟著位衣著華貴的少女。
「賣誰都行,就是不能給她們。」楚洛洛搶回鞋,齜牙咧嘴的威脅掌柜,「這鞋是我設計的,我有版權。掌柜,你可別忘記當初答應我的事。」
掌柜急的抹汗。
楚洛洛眸光一閃,「是不是她們以勢壓人?」
李慈昭蹙眉,「這位姑娘,話可不能亂說。」
「掌柜的,你不用怕,權勢蓋不過正義。」
楚洛洛拉出華衣少女,目光卻瞥著我,「這是我最好的朋友,她可是禹王的孫女。你說出來,她會替你做主。」
楚洛洛揚著頭看我,眼生夾著絲絲高傲和期待。
只有華衣少女一直低頭如鵪鶉。
我看向她。
少女顫了顫,移步上前,「慈昭表姨,樂水表姨。」
李慈昭頷首。
楚洛洛一臉震驚,我朝她呲牙一笑。
「我母親,和禹王同輩。」
13
出了寶齋樓,我心情大好。
李慈昭難得出門,又邀我去茶樓聽戲。
兩盞茶一灌,我起身去找廁所,剛下樓就被一人扯進小廊。
是顧聽山。
他用手做「噓」
的手勢,張望一圈,道,「樂水姑娘,我有事跟你說。」
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「有什麼事等會再說。」
我憋尿呢。
「不行。」顧聽山扯住我的袖子,將我拉回去,「是跟重要的事,關于你和洛妹子的。」
我夾緊腿,「那你快說。」
顧聽山卻打量了我兩眼,嘆道,「樂水妹子,幾日不見,你好像更加好看了。當日一別,我……」
我打斷,「說重點。」
顧聽山目光變得深沉,「你為什麼要羞辱洛妹子?」
我心頭一跳。
「楚洛洛跟你說的?」
「洛妹子前兩日來找寺里找我們,說你處處為難她。」顧聽山深吸一口氣,「樂水妹子,我記得你不是那惡毒之人,你和洛妹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?」
「沒誤會,我們就是不合適。還有……」我要上廁所。
我轉身就走,背后的顧聽山道,
「謹彥很生氣……總之,樂水妹子,這段時間你多加注意。」
果然,寵妻狂魔要發怒了。
我側頭看向顧聽山,「謝謝。」
他受寵若驚的擺手。
「樂水妹子,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。」
得,不如不謝。
14
剛出茶樓,馬車稍稍晃動。
我的喉間抵上一把短劍。
「別動。」
我看著一身便衣的蕭謹彥,一陣無語,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。
蕭謹彥咬牙切齒:「我讓你照顧好洛洛,你不僅食言,還幾次三番的羞辱她。林樂水,你該死。」
望著他眸中的殺氣,我陡然生出一股怒意。
「你個畜生玩意,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。」
蕭謹彥被罵的一懵,「什麼意思?」
我冷笑,「就因為楚洛洛掉了幾滴淚,你就拿劍指向我。蕭謹彥,你不會以為自己對楚洛洛的愛,好偉大好令人感動吧?」
「你怎麼不把劍指向苛待她的嫡姐?怎麼不指向忽視她的父親?你只敢對向我,因為我好說話,因為我升米恩斗米仇的喂出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畜生!」
蕭謹彥勃然大怒,「林樂水,你找死!」
我摸到墊子下的匕首,抬手朝蕭謹彥刺去。
雖然知道蕭謹彥武功很高,但沒想到,他左手一翻,我的匕首就到他的手上。
動手之前,我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。
蕭謹彥嗤笑,「你就這點能耐嗎?」
我看著蕭謹彥持匕首的手,言辭更加激烈——
「蕭謹彥,真正該死的是你。無能的是你殘暴的是你,是非不分只會感動自己的還是你。」
狗屁的寵妻狂魔。
「你就是欺軟怕硬的孬種。」
「你!」蕭謹彥想說什麼,忽然瞪大眼睛,直直向后摔去。
我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,又厭惡的踢了蕭謹彥一腳才跳下馬車,囑咐馬夫,
「去,把人拉到將軍府交給李廷之。要跑快些,迷藥只有半個時辰的效用。」
要不是他情緒激動,匕首上的藥效還發揮不了這麼快。
馬夫急忙坐上車架。
揮鞭前,我又叮囑一遍,
「切記,讓他直接交給刑部,不要節外生枝。」
15
往往沒有意外,最生意外。
皇帝秘密探望李將軍,正好遇見自己失散多年的大皇子。
聽到消息的那刻,我衷心感嘆。
這狗劇情,還挺會圓。
冬初,宮中傳來一道圣旨:林家獨女林樂水溫婉賢淑,賜婚大皇子趙瑾彥。
蕭謹彥認祖歸宗,改姓為趙,現在他叫趙瑾彥。
捧旨的那刻,我可以確定,惡毒女二的劇本到我手上了。
宣旨的是李廷之。
他身著玄衣,長身如勁松,白雪掩住肩頭的狐裘,一時分不清誰更白。
「樂水表姐,對不住。」
我知道他指的是沒有辦好我交代的事。
迎著少年陰沉復雜的眸光,我起身,拍了拍他肩上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