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公主你不要說話!”
青橘忽然兇我一聲,眼淚汪汪地望著我,“婢子賤皮賤肉的,就算被打兩下也沒什麼,哪值得公主豁出命來護著婢子。”
我笑,“傻子,你是我的人啊。”
風雪很大,青橘還在絮叨,我聽見后窗有聲響,了然一笑,“我還當他今晚不來了呢。”
青橘收了眼淚,起身撐起窗子,我往外望去,果然是謝策。
他一身黑貂大氅,裹滿風雪而來,面色很不自在,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塞到我懷里。
青橘從我懷里接過,是一包新鮮滾燙的酥螺,還有一瓶凝露。
謝策解釋道:“筆上淬了雀翎毒,所以只冰敷是沒用的,這是解藥,灑在傷口上,你今晚大約就能睡個好覺了。”
謝策說完就要走。
我慢悠悠地道:“明眼人都知道,我這傷可是為你受的,怎麼,讓您為我上個藥都不值當嗎?”
謝策腳步一頓,到底是轉身回來。我指尖血痕淋漓,傷口深可見骨,謝策小心翼翼地將凝固的血疤剔除后滴上凝露,縱然他已十分小心,但我還是疼地「嘶」了一聲。
謝策抬頭看我一眼,沒好氣道:“折祁度一條臂膀時不是威風得很嗎?這時候倒是知道痛了。”
我哼了一聲,“趙繡繡對你那麼重要,我豈能不救?”
謝策綁傷口時稍用了點力,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,“輕點!”
謝策半蹲在我身前,此刻仰頭看我,眼里情緒復雜難辨。
他懇切道:“段凰安,不管我會面臨什麼處境,那終究是我的事,與你沒有關系,你何苦傷害自己。我再說一次,京城的水很深,你不要卷進來。”
謝策如是說道。
我笑了笑,“謝策,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。我這個人天生反骨,告訴我哪里危險,我就偏要去哪里,不管這水有多深,總要淹得死我才行吧。”
謝策咬著后槽牙喊道:“段凰安!”
我笑瞇瞇地應他,“誒。謝策,你放心,不疼的。”
謝策側著臉,沒有看我,低聲警告。
“段凰安,你我不過爭權奪利之人,你大可利用我試探我,唯獨不要試圖獲得我的真心,我也給不起你想要的真心。我很累,我沒辦法一次又一次地推開你。”
“那就不要推開我。”
我與謝策靜靜對視,敏銳地察覺到他瞳孔中的震動,我沒有給他緩沖的機會,直接吻了上去。
我不許謝策逃開我,極霸道地纏住他的唇舌,直到他氣喘吁吁地將我推開。
“段凰安,我是擺脫不了你了是吧。”
“當然。”
我趴在他的肩頭,將他的耳朵摟至我唇邊,朝他輕輕呵氣,手指拂過他的臉頰,滑過喉結,鎖骨,胸膛,直奔腹地,勾住他的腰帶。
謝策意亂情迷地撲了上來,我同他滾作一團。
耳鬢廝磨時,我問他,“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,趙繡繡的真實身份?”
那一瞬間謝策瞳孔張大,后背肌肉緊繃,我在他耳邊道:“我知道你想做什麼,我可以幫你。”
5
我和謝策大打一架,翌日他捂著臉上的淤青跪倒皇帝跟前,嚷嚷開來。
“父皇,讓兒臣和離吧,段凰安哪有半點我天啟婦人賢良的模樣!”
祁皇后正在為皇帝布菜,聞言輕斥一聲,“胡鬧!”
皇帝鎮靜地用著一碗清粥,眼皮都沒抬一下,“說吧,這次又是因為什麼?”
謝策低下頭,支吾道:“兒臣,要抬繡繡作良娣。
”
“想都別想,你與凰安成親不過一年,這便要抬個良娣,豈非是要打南詔的臉?”
皇帝用完早膳,由宮人服侍著穿朝服。
“那是她南詔女子善妒!”
謝策振振有詞,“兒臣是太子,六妾九嬪也不過分,不過是想抬個良娣,她段凰安就將我打成這樣。她是南詔公主不錯,可我天啟沒人了嗎?要這樣讓著她一個蠻荒女子!”
“阿策。”皇帝低聲喝住謝策。
但他說的確然有理,皇帝默然思索,“南詔是有些不知分寸了,你要給趙氏臉面也不是不可,把人叫來讓皇后瞧瞧,若真不錯,良娣就良娣罷。”
潛臺詞是叫皇后敲打趙繡繡一番,不能得了位分便恃寵而驕。
謝策笑,“巧了不是,兒臣正想叫繡繡給父皇母后請安呢,她此刻就在殿外。”
皇帝已經穿戴整齊,抬腳朝殿外走去,“朕要上朝去了,沒這功夫……”
內侍領著趙繡繡正迎上來。
趙繡繡今日的裝扮很不一般,她額前厚厚的劉海梳了上去,露出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來,半點怯意也無,俏生生地迎上皇帝的眼神,沖他笑了笑。
皇帝腳步一頓,愣在原地,就那般直勾勾地盯住趙繡繡。
他上前一步,剛要伸出手,趙繡繡已然跪倒在地,頭結結實實地磕在地上。
“妾身趙氏,見過陛下,見過皇后,愿陛下娘娘圣體康健,福澤萬年。”
趙繡繡進來時皇后沒看見她的臉,祁皇后幾乎對她沒什麼印象,她的面容清湯寡水,沒什麼值得記住的。
直到皇帝啞聲問謝策,“這便是趙氏?”
皇帝聲音的情緒太不對勁,任誰都能聽出那顫音里的小心翼翼。
祁皇后轉頭去看,趙繡繡正抬起頭來,祁皇后驚呼一聲,失手打翻了茶盞。
皇帝完全沒注意到祁皇后的失態,他的眼里只能看的見趙繡繡,但又不止是在看趙繡繡,而像透過趙繡繡在看一個別的什麼人,神情破碎的叫人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