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說,謝策后來處理這事,我真敬他是條漢子。
也不知他是如何說動了天啟皇帝,不僅將新婚之夜我與他一同出現在勾欄瓦舍這事圓了過去,皇帝甚至點頭同意叫謝策納趙繡繡入宮。
只是還在國婚期間,趙繡繡入宮一事,不得透露風聲,更沒有位分,名字也改掉。
只說是東宮的一名婢子,自小伺候太子爺的。
好,很好。
趙繡繡進東宮的同一天,我吩咐人從教坊司把青山贖了出來,前后腳趕著和趙繡繡一齊從東宮的偏門抬了進來。
謝策面沉如水,前來問我,“太子妃這是在做什麼?”
“新婚翌日你就納了美妾,把南詔置于何地?”我一口反問,謝策滿腔怒氣忽地不知該如何發泄。
我善解人意地又給他接了一句,“你放心,我只玩玩,不會鬧出人命叫你為難的。”
謝策的臉色有點難以形容,他覺得我說的好像有道理,可是就這麼答應了我,好像又不太對。
半晌,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,“你如今歸于天啟,還是該恪守天啟禮尚,遵從婦道……”
“少來!”
我頃刻翻臉,“我南詔風氣開放,公主可有五夫四侍,如今你納一個,我也才納一個,再公平不過了。我不是也沒鬧出去叫兩朝丟臉嗎?你我和睦,便是兩朝之間和睦,太子殿下可要好好思量清楚。”
謝策不知想到什麼,忽地笑了,恢復玉面太子一貫的溫潤儒雅,“公主所說極是,是孤處事不周了。”
我滿意地點點頭,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2
在南詔的時候我就覺得天啟人是不是都諱疾忌醫,有病都不愿意治的。
這點在謝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他與趙繡繡琴瑟合奏,我也攬著青山唱小曲,大家互相唱和,場面多麼的和諧,他非要過來罵我兩句。
怎麼,《鳳求凰》就要比十八摸高貴嗎?
我當即要讓青山給謝策表演一個十八摸,他臉都綠了,氣的跳腳,又罵我。
他奉旨娶側妃納良娣,我忙前忙后地給他張羅了十個戲班子進東宮,一水兒的漂亮小生,往臺上一站那是又體面又風光。他還罵我。
他這都還要罵我,是不是有病。
當然我也沒讓著他。十個他也罵不過我的。
開玩笑,昔年在南詔的時候,父王也不是沒有異想天開,想把我培養成香香軟軟的小公主。
上至一品貴婦,下至在野宿儒,沒有被我父王請來給我講過課,都不好意思對外說自己知書達禮。
據說后來宿儒們都按照給我講課時間長短來排位次,十天的末座,一個月的右座,三個月的上座,一年以上的,那是畫像上的祖師爺。
謝策到底是太子爺,審時度勢知道不能再這麼和我對罵下去。
東宮的下人已經排好崗,輪流來聽我和謝策吵架,回去總結了一本《太子妃馴夫手冊》,風靡京城。
皇后召謝策進宮,苦口婆心地勸他要注意影響,現在全京城都知道他吵架吵不過我了。
眼看著天啟的新年要到了,謝策敗下陣來同我講和,往后東宮一分為二,大家各自風流,互不干涉,誰也別舞到誰跟前來。雞飛狗跳的東宮安靜了一陣。
天啟的除夕夜下雪了,我生在南詔,沒見過雪,興奮地奔出來看雪。
左有青山為我添衣,右有金山喂我喝酒,正是陶醉的時刻,謝策悠悠邁步而來。
我愜意地就著驚鴻的小手喝酒,“這才一個月,太子殿下就忍不住過來挑事了?”
謝策語調拉長,眼里閃著幸災樂禍,“是宮中來人了。”
我這發現謝策身后還跟著一個老太監,像是天啟皇帝身邊的人。
此刻老太監上前一步,尖著嗓子,“太子妃,往紫宸殿請吧。”
青橘上前來,附耳道:“侍衛夜間巡邏時,在靜芷殿抓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,從他身上搜出了繡有公主名字的鴛鴦绦……”
“嗯?”
我困惑道:“怎麼會,我向來恪守婦道,我的奸夫都在這,太子殿下都認識的。”
方才的酒意有些上頭了,我手指虛浮地點點面前這幾個美男。
“你看,青山、金山、銀山、銅山,這不都在這呢。我們是有婦道的女子!從不跟夫君不認識的男人胡來!”
我一本正經地對老太監道,話音未落被謝策一把捂住嘴,他在我耳旁咬牙切齒道:“實在不會說話你可以閉嘴。”
“哦。”我醉醺醺的,乖乖閉嘴由謝策領著到紫宸殿去。
天啟帝王帝后都在,我仔細看了看那個奸夫,面皮細白,眉清目秀,狼狽卻不失俊秀,確實小有一番姿色。
我悄悄問青橘,“我不會真在外面留情然后忘記了吧?”
青橘:“怎麼可能。”
我高興地剛要附和青橘,“就是,我段凰安人品高潔,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。”
青橘:“主要是姿色不夠。”
我:“……”
皇后的眼神耐人尋味,開口道:“太子妃,現下你作何解釋?”
我走到奸夫身邊,細細打量他一番,笑道:“可能還真有這麼一檔子事,只是我忘記了。
”
此話一出,連那名叫檀郎的俊秀男子,眼里都是遮不住的驚訝,顯然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承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