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如言替他圓了夢。
我倚在床幃邊,笑著說:「你真是個奸詐的玩弄人心的小人,溫如言!」
「哦?」他偎在我身旁。
「你連自己父親的心思,都一絲不落地利用到位了呢!」
「你真正想要的不是藏拙保命,而是繼承大位,你連我都騙了。」
見我并沒有生氣,而是真的在夸他,溫如言長舒一口氣。
「這麼說,你都知道了?是誰告訴你的?」
「所有人都告訴我了。」
「一副想保密又想高談闊論的樣子!」我嗤笑,「秘密都是這樣飛走的。」
溫如言將我圈在懷里。
「我并沒有騙你,安安。」他說。
「當初我對你說,想過深山里平靜的日子,是真的,可是你說要周家死……」
他親昵地朝我頸間拱了拱。
好癢。
像只毛茸茸的小狗。
「兩個深山里的樵民,是沒辦法讓鎮上的財主死的。要保護安安,我只能回來,回到漩渦中心來,才能找到活路!」
「溫如言……」我開口喚他。
「嗯?」ȳʐ
「你很喜歡淑貴妃,是不是?」
溫如言:「……」
6
我認真地看著他。
「如果不是深愛淑貴妃,你怎麼會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,做這麼多?」
「素昧平生?」他看起來有些生氣了,抓得我手疼。
「安安,我們一起從死人的棺材板里爬出來,一起撿回一條命,你說我們素昧平生?」
「我是個正常男人,安安,我沒有特殊癖好。淑貴妃比我大二十歲,而且死得又早,我再饑渴也不至于吧?」
「這麼說……」我環住他的脖子,「你是真的喜歡我?」
他耳朵唰地紅了。
「你剛剛說『你再饑渴也不至于』……」我屏住笑意,認真問,「你平時很饑渴嗎?」
「……」
溫如言太好逗弄了。
平時在外,一副端莊凝重溫文爾雅的太子風范。
到了私下無人時,他就會變回深山里那個沉默又溫柔,痛起來嚶嚶叫,又慫又怕鬼的溫如言。
是我的溫如言。
我抱住他的頭。
感受他最強烈最熱情的悸動。
借著微服出巡的機會,溫如言帶我回到周家。
童養媳挖開墓穴逃走的事,讓他們惱羞成怒。
此刻見我好端端甚至衣著華貴地站在他們面前。
更是情緒紛雜。
說不上到底是怨恨我,還是懼怕我。
他們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。
從此白河鎮,不會再有這一家作惡多端的土財主了!
英娘是曾經給小少爺,也就是我的未婚夫洗衣掃地的丫頭。
她對我真的很好,我被打、關柴房的夜晚,她會偷饅頭給我吃。
我留下了英娘,給她一筆錢,叫她自謀生路去了。
走之前她指點我:
「你剛被撿來的時候,脖子上戴著一塊玉,你恐怕都不記得了。」
她指著大夫人的屋子。
「太太覺得是好東西,硬是搶了去,這麼多年不知道還在不在。你去找找看吧,畢竟是從小戴著的東西。」
謝過英娘,我叫溫如言陪著我進去找。
說實話,我對這塊玉的記憶很是模糊了。
若不是英娘提起,我根本想不起來。
我倆在大夫人的珠寶箱里翻了半天。
我這邊一無所獲。
「你找到了嗎?」我問。
溫如言很是奇怪。
背對著我一動不動。
許久,才匆匆收起了什麼的樣子。
告訴我:「我也沒找到。」
7
我并不相信溫如言的話。
他明明找到了什麼,可他不肯給我看。
回來之后的溫如言也變了。
他明明每晚都很著急的,今晚卻變得不動如山,甚至還說:
「我去書房睡。」
這不正常。
他對我有芥蒂了?
我和衣仰臥,愁眉不展。
我所了解的英娘是個傻丫頭,不會敏銳到注意我的不對,去搜集一些證明我居心叵測的證據。
當初在周家,我備受欺壓。
我在為小少爺買藥的時候,在醫館見過溫如言。
那時候掌柜出門了,小藥童在給我備藥,另一個小藥童在后院看火爐。
四下無人,溫如言重傷昏迷像個死人。
我偷看了他身上的信件。
那時起我就已然知曉了他的身份。
我意識到這個人,很可能是帶我離開周家的唯一希望。
回去之后,我藥死了小少爺。
我偷了小少爺的金鎖,買通風水先生叫他把小少爺的墓穴選在村東頭的田壟。
我看過溫如言的信件,我知道有人在清河鎮接應他。
我給小少爺選的墓地,就在溫如言的必經之處!
我想的是,我可以借口守墓等在那里,等溫如言經過,我就上去抱大腿,求他帶我走。
死也要求他帶我走。
我沒想到的是,周家人做事狠絕,直接將我打半死,給小少爺配冥婚。
本以為千算萬算,最后卻還是誤了自己性命。
萬萬沒想到,溫如言自己躺進來了!
真是時至運至,連神明都在幫我!
溫如言這一躺,給我帶來了現在的一切。
而我擔心的正是,英娘是不是發現了什麼,把我的罪證藏進太太的珠寶箱,讓溫如言給發現了?
8
在太子府邸這些時日,因著溫如言的順從,我也著實培養了不少可供我驅使的侍從。
我著人將英娘找了回來。
明面上的說辭是,我擔心英娘身懷重金而被歹人覬覦,為伴多年,還是接來身邊更安心。
英娘進府后,一進門就給我結結實實磕了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