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將軍府的小丫鬟。
那天,我負責給殘疾將軍送飯。
他說不吃,誰愛吃誰吃。
我愛吃。
所以……我當著他的面,把他的飯菜全吃光了!
1
「滾出去……滾!」
窗戶被瓷碟摔上,發出「哐……呯」的碎裂聲。
阿牛哥從屋里連滾帶爬地出來,鼻血直流,脖子上還有一道血痕。
海嬤嬤上前,蹙著眉問道:「沒事吧?」
阿牛哥抬手擦掉脖子上的血,搖搖頭:「嬤嬤,我沒事,碎片彈起來擦到的。」
「我是問你,將軍沒事吧?」
阿牛哥:「……」
「這都五天了,他不吃不喝,身體怎麼受得住?」海嬤嬤嘆氣,轉身就去找長公主。
我跟著眾人過來看熱鬧,所站的位置就是被砸到的窗戶。
窗戶內板砸開,露出一個盤子大的洞。
我湊近,往屋里瞧。
將軍身姿修挺,兩手撐在輪椅上,試圖走路。
嘭……
他才一松手,整個就栽倒在地!
他一襲玄黑長衫,散著一頭墨發,遮頭蓋臉,瞧著跟個鬼似的……
倏然,他轉頭朝我偷窺的方向看來。
我連忙一退!
心道好險!
不愧是戰神將軍,這敏銳力過人。
「都杵在那兒看什麼?再看,挖掉你們倆那死魚眼!」河嬤嬤陰狠地說道,「都過來,有事囑咐你們。」
「阿燦,快走。」柳兒拉過我。
2
陸家奴仆站成三排聽訓。
無外乎是將軍受了傷,心情不好,大家行事要更加小心。
「是,河嬤嬤。」
此時,海嬤嬤走過來,湊到河嬤嬤的耳畔,嘰咕嘰咕地說道好一會兒。
河嬤嬤沖她點頭,又問:「主子的意思?」
「當然。」
河嬤嬤看向我們,說道:「婢女留下,其他人干活去。」
婢女,不包括洗衣做飯的老婆子。
所以,幾十人頓時走了一大半,只剩下十幾個年輕丫鬟。
河嬤嬤打量我們一眼:「二十五歲以上的,出來。」
很快地,三個婢女出列。
河嬤嬤看一眼她們,搖搖頭:「干活去吧。」
這就只剩下十一人。
河嬤嬤又道:「給將軍送過飯的,出來。」
于是……除了我,全出列了!
事情是這樣的,一個月前,將軍凱旋,班師回朝。
可是,他雙腿受了重傷。
自從一個又一個御醫來看過腿,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大。
奴仆送飯,也難逃他暴躁地摔碗,罵人,甚至打人。
為公平起見,我們這些下人就私下協商,輪流給將軍送飯。
一人給將軍送一頓飯,輪完了再開始新的一輪。
這不,第一輪的阿牛哥之后,就該到我了……
「河嬤嬤,輪到我給將軍送飯。」
河嬤嬤朝我走近,將我從頭到腳,從前到后地打量著:「你叫阿燦?」
「嗯。」
「多大了?」
「剛過十五。」
「好,好。」她盯著我,似有些滿意地說道,「身嬌貌美,豐乳肥臀,就你了。」
「啊?」
什麼就我了?
「送飯。」
「那、那跟我豐……有什麼關系?」我紅了臉。
河嬤嬤盯著我,答非所問:「即日開始,你要一直負責給將軍送飯。」
「啊?」我簡直要被嚇哭了,連忙搖頭,「河嬤嬤,這不行的,這……」
這會死人的!
阿牛哥今日傷得算輕。
可是前日送晚飯的大柱哥,被將軍一掌打飛,斷了一根肋骨,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。
「有什麼不行?你一個卑賤的小丫鬟,連命都是陸家的!」河嬤嬤臉色一沉,嚴肅地說道,「記住了,咱們當奴才的,永遠都不能對主子說『不』!」
3
阿牛哥送的是午飯。
所以,將軍今日的晚飯開始,都由我負責。
酉時一到,廚房準備好了將軍的晚膳。
「阿燦,我替你送吧?」
柳兒說道。
我看她一眼;「河嬤嬤要是發現了,非得打斷我們的腿。」
柳兒搖頭:「那我們就不要讓她知道。」
她說,我們倆可以一起去將軍院中,但是,由她送飯進屋給將軍。
我卻膽小怕事,不敢做這種陽奉陰違的事。
「不了。」我搖頭,輕嘆一聲,「我一個卑賤的小丫鬟,還是老實些,保命要緊。」
「可是你給將軍送飯……一個不慎要被打死的!」
「如果真的被將軍打死了……那也是我的命數。」
「阿燦,我說了我可以幫你送啊!」
「那你就不會被打死嗎?」突然,我靈機一動,詫異地看著她,「柳兒你……你該不會自己想給將軍送飯?為什麼?」
「我、我……」柳兒支支吾吾,沒有回答我,轉身就跑了。
「??」
我不解地撓撓頭。
「還真有不怕死的?」
早知道我就讓河嬤嬤指派這艱巨的任務給柳兒!
4
「滾!都給我滾出去!」
我剛進將軍的院子,就聽到一道怒吼。
御醫提著醫藥箱,慌慌張張地從將軍屋里跑出來。
「近日,將軍性情暴躁,您多包涵。」將軍的副將陸言歉然道。
「無妨,無妨。」御醫說著,連忙跑了。
他逃命似的速度之快,差點兒把我撞倒。
將軍真的那麼可怕嗎?
「送飯?」陸言瞇了瞇眼睛,打量著我。
我以為他在確認我的身份,連忙點頭:「是,我叫阿燦。河嬤嬤讓我負責給將軍送飯。」
他看著我,點一下頭。
我提著食盒往前走,卻又聽到他說了一句:「確實長得不錯。」
「?」
我一回頭,他已經不見蹤影。
這輕功絕啊!
可是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?
此時,御醫剛出去,將軍房間的門正開著。
我深呼吸幾下,提著食盒,勇敢地大步走進去,大聲招呼:「嘿,將軍,吃飯嘞!」
埋首案前的人,一愣。
他緩緩地抬起頭。
我拎著食盒,小心地看著他,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