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搖頭苦笑:「你主子讓你頂罪,都沒告訴你是給誰頂嗎?」
她忽然抬頭:「你是誰?你怎麼知道?」
我憐惜地看向她,對接麗妃的,是沈駙馬的人,我知曉她是我們的人,可她們,不知道我的存在。
我眸底閃過痛楚,嗓音極低:
「我是李明昭。
「對不起!」
她瞪大的眼眸幾乎撐不下此刻的震驚,哆嗦著手指指向我,幾次欲言又止終顫著嗓音:
「原來是你!」
她像是癲狂了,又哭又笑:
「怪不得,怪不得他們寧愿廢了我這個棋子,也要叫我認下罪名,怪不得,原來他們是在保你!
「原來你就是長公主,你就是李明昭,誰能想到,體弱多病的長公主不在西北,竟然在這里受苦?!」
說罷目光凌厲地看向我:
「我們杜家世代為李氏皇族效忠,你卻在這里給仇人做妾!」
我沉默不語,她笑得比哭難看:
「公主,值得嗎?」
恍惚中,也有人這樣問我。
「能為公主去死,我不悔,只是四皇子……」
我握住她手臂,附在她耳畔:
「只要我李明昭活一天,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四皇子!」
酒杯滑落,她沖我笑了笑,聲音漸無:
「既然如此,愿公主此后,平安喜樂!」
23
坤寧宮,我向皇后復命,魏梟也在。
二人眉眼溫和,仿佛先前的對峙不曾存在。
麗妃死了,死在我手里,打消了他們的疑慮。
就像當年,殺死兄長那樣。
昭和太子,他是我嫡親的兄長。
他身負頑疾,壽數將盡,臨死前,是我的劍,刺進了他的心窩。
他還溫柔地哄我:「昭昭別怕,不疼的。」
是他的命,讓我坐穩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。
一條條人命,鮮血鋪就的復國路。
無盡蒼穹,深宮森然。
我仰頭,逼回眼角的淚。
魏梟最近又看上個人,是我名義上的嫡姐。
出生那年,永寧伯的庶出七小姐性命垂危,是李伯將我們調換,自此我成了孟家的七小姐,又一路向上爬,女扮男裝成了錦衣衛指揮使。
孟思源,就是永寧伯的嫡長女。
我知道魏梟為何看上她,因為孟思源,比我更像惠云皇后。
這魏梟,當真長情。
不過,這些也無傷大雅了,我羽翼漸豐,不再依靠帝王寵愛而活。
只是孟大小姐幼年待我不差,想了想,我又給魏梟送了幾個美人過去。
24
終于,駙馬送來消息,行動開始了。
鐵騎一路從西北擴散,向京城呈包圍之勢。
轉眼間直奔京城。
朝堂之上,人心惶惶,草木皆兵。
魏梟渾渾噩噩,目光混濁:「北陽侯呢?還不來救朕?」
朝臣凄哀:「皇上,北陽侯沒了!」
「那陸湛呢?陸湛也沒了嗎?」
陸湛上前,目光復雜地看我一眼:
「臣在!」
「在還不去退敵?站著做什麼?」
「臣遵旨!」
我嘴角噙著笑意,寡淡地環視一圈朝臣。
目光所及,大多垂下頭去。
藥效已經開始發作,朝堂也在我掌控當中。
魏梟,你的時代,要結束了!
25
皇宮被占領,沈駙馬握住我的手,眺望如畫江山:
「殿下,總算要結束了!」
我點點頭,回握他:「是,結束了!」
他伸手撫過我長發,眼底是濃厚的疼惜。
我去看了魏梟,他早已神志不清,時而清醒時而瘋癲。
瘋癲的時候見人便喊惠云、周瑾。
清醒的時候對我怒目而視:「李明昭,你竟然敢騙我!」
我揚眉:「皇上不也利用了臣?」
說著便向宮闈深處揚聲:「是不是啊?陸夫人!」
帷幔深處閃出個人影,正是陸湛的夫人,容娘。
她陰狠的眸子毒蛇一般泛著絲絲毒氣:
「周大人,是什麼時候發現的?」уʐ
我一早便知道了,陸夫人是皇帝安插在陸湛身邊的人。
要我做妾的是陸湛,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,是魏梟。
說來,還是這張肖似他白月光的臉,暫時救了我一命。
他不能殺我,甚至還要用我,便妄圖掌控我。
可是他沒想到,我不是周瑾,我是李明昭。
魏梟又發病了,他掙扎著向我沖過來,說要帶我走。
被陸夫人攔住。
她溫柔地將他擁入懷中,目光仰慕充滿依戀。
我饒有興致地看著:「原來陸夫人心中,另有其人啊!」
她精致的面孔爬滿了猙獰的恨意:「周瑾,你有什麼沖我來,不許動他!」
我低眸莞爾,輕風細雨里擲地有聲:「魏梟,必須死!」
「至于你——」我偏頭,「那碗啞藥,還給你!」
離開的時候,我看到了陸湛。
他孤零零地立在殿外,無聲無息地望著里面的動靜,神色不喜不悲。
他嗓音低沉:「周瑾,你說,我是不是很可笑?」
我沒有回答,可憐人,必有可恨之處。
26
逐漸進入收尾,李伯遲遲不見歸來,我有些擔心。
駙馬說,李伯他們碰上了陸湛,發生爭執,在洞庭山。
我急忙快馬加鞭趕過去。
秋兒也在,聲音卻不對勁。
樹木蔥郁,隔著距離我聽見秋兒絕望地嘶吼:
「所以,你的意思是?大人她一開始就只是你們的棋子是嗎!」
我皺眉,不懂話里的意思。
「李伯,你最好解釋清楚!」這是陸湛的聲音,壓抑的怒氣即將止不住,「你是說,周瑾,她不是長公主李明昭,真正的李明昭是永寧伯府的孟大小姐,是嗎?」
我如遭雷劈,腳下堪堪止住,整個人做不出任何動作來。
李伯蒼老的聲音傳來:「不錯,周瑾,她本就是我隨處撿來的嬰兒,還是因她與公主有幾分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