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湛皺眉:「夫人,周瑾偵查能力一流,她這麼說那伙人定然不簡單。我們——」
陸夫人睜大眼睛,捏緊了帕子,尖厲的嗓音打斷他的話:「夫君你不是恨極了這個害你家破人亡的惡人,怎麼還相信她的話?!」
陸湛嘆了口氣,終究沒有掉轉馬頭,向著喧囂的打斗聲迎了過去。
5
我們趕到的時候廝殺已經接近尾聲,將軍府的護衛倒了滿地,秋兒渾身是血衣衫襤褸地躺著,身側是提著褲子的歹徒,其余的人也不瓜分戰利品,而是戒備地看向四周。
陸夫人眼淚不住地向下流,嘴里念叨著:「秋兒,夫君,你救救秋兒。」
陸湛沒說話,顯然他也看出了不對勁。
半晌他輕輕哄著身旁的夫人:「容娘,我會安排好秋兒的身后事的。」
哭聲驟然止住,容娘若有若無的眼神瞟了我一眼,隨即又低聲哭泣:「夫君,我不只是心疼秋兒,我……我看到歹人就想起了老太太被逼死的那一幕。」
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,我看向陸湛。
果然對上對方陰沉的眸子:「聽聞周指揮使曾經千軍萬馬中取過昭和太子首級,想來救個人也應當不在話下。」
我后退一步,驚惶出聲:「別發神經陸湛,你明知道我沒了武功,落到這群人手里就完了。」
他冷笑:「如果我說,非要你去呢?」
我目眥欲裂:「別這樣陸湛,你可以傷我辱我,但是不可以讓我去送死。」
他不為所動,我哀求:「陸將軍,算我求你。」
陸湛擰眉,似乎有一絲動搖,陸夫人低低地啜泣:「罷了夫君,一切都是命!」
猶豫的神情慢慢變得堅定,他漆黑的眸子盛滿了陰毒,一只手覆住我脖頸,語調暗沉:「周瑾,你本該為你的所作所為贖罪的!」
隨著最后一個音節結束,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。
呼嘯的風聲作響,已然偃旗息鼓的歹徒聽到動靜,重新迸發出看獵物的眼神。
我指甲沒入皮肉感受不到絲毫疼痛,涌上來的是無盡的絕望,我好恨!
6
很快長槍襲來,我仰頭躲避,卻被左側的話箭矢沒入肩膀,看著涓涓流淌的鮮血,以及逐漸靠近的劫匪,我深吸一口氣,顫抖著手指取下鬢上的發簪,對著胸口正中狠狠刺了進去。
瞬間,熟悉的氣流跟著涌進四肢百骸,骨子里的血液也跟著沸騰起來,強悍的力道仿佛要沖破身體噴涌而出。
數十人在內力的沖擊下應聲倒地,其中幾個看到惡鬼一般驚恐地往后退。
「周瑾!她是周瑾!」
我白衣墨發在空中揚起,唇角勾出嗜血的弧度,聲音像是地獄爬出來的修羅:
「既然認出來了,爾等,也該去死了!」
腳尖緩緩離地,我懸空而起,身后氣流翻滾,隱隱匯成蒼龍的形狀,在半片蒼穹里呼嘯。
奪過最近的一把彎刀,劍尖所指血流成河,樹林的風里都夾雜著血腥味。
終于最后一個敵人也倒了下來,我刀尖下垂,一步步走向衣衫不整的秋兒。
她半躺在地上,邊搖頭邊恐懼地向后蹬腿。
我面無表情地朝她伸手:「起來!」
她還是搖頭,顫顫巍巍、泫然欲泣:「腳、腳崴了!」
我隨手把彎刀扔到一邊,背對著她蹲下身子,冷冰冰的:「上來!」
她似乎有些猶豫,最后在我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爬上了我的背。
頸間一片滾燙,我側過頭,背上的人小聲地啜泣,蚊子樣的聲音:「謝謝……」
7
「周瑾!」
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,跟著馬兒的嘶鳴同時響起的是焦急的呼喚聲。ýʐ
我側目,陸湛迅速地跳下馬來,眉頭緊鎖地對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,又環視了一圈地上倒地的人群,面上的焦急慌亂慢慢被冷笑取代:
「不愧是周指揮使,這種情況下都能全身而退!」
我放下秋兒,嘴角浮現一絲嘲諷:
「怎麼?將軍這是后悔了,專門趕回來救我的?」
「你——」他憤懣地望過來,黑眸里惱怒、悔恨還有幾分不知名的情緒,最終一甩衣袖,「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你了!」
我笑了笑沒說話,終于體力不支,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。
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個晚上,沒見到陸嬤嬤,只有個負責端藥的丫頭。
沒多久陸湛過來了,探究的眼神幾乎要把我戳個窟窿。
「我探了你的脈,你根本沒有絲毫內力武功,你到底,怎麼做到的?」
我不想理他,閉眼又要睡。
他抓住我手腕,咬牙切齒:「周瑾!
「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歪門邪術,但我知道凡是超出常理的力量必定會付出代價,我勸你還是少用的好!」
我簡直氣笑了:「所以,陸將軍的意思是讓我束手等死,還是賭上萬一的可能你會來救我?」
他瞳孔緊縮,正要說話,被我打斷。
「得了吧陸大將軍,」我揮開他的手,聲音冷淡,「誰還沒點壓箱底的本事啊?大將軍還是管好自己吧!」
后來幾天,都沒有再見到陸湛,倒是秋兒,偷偷來了兩次,欲言又止。
我有些煩:「有話就說!」
她期期艾艾:「夫人最近因為你的事情,和將軍爭吵了好幾次。」
看我沒動靜,她繼續:「那日將軍把夫人安置在一戶人家里,專門趕回去救你,如今你回來,將軍聽見你醒了又第一時間來看你,夫人她擔心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