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石子砸到水面,掀起淡淡的漣漪,又無可奈何地陷入水中。
「會拍到站臺,會拍到站臺啊。」
她喃喃著,緩緩抬頭,眼底的情緒百般復雜,「你根本不是警察,我知道的,你是岑歲然的朋友,她的朋友總是這樣,個個都寵著她。」
原本站在旁邊看戲的岑歲然直接愣住了,目光呆愣地看著王天麗。
似是不相信這個看著乖巧認真的女生,竟是這副面孔。
我倒沒覺得意外,只淡淡說了句:「所以你根本沒看到岑歲然離開游樂園。」
主要是,這種既不成熟又狹隘的嫉妒心理,我懶得聽。
「是,我沒看到,我只是看到簽到表上有她的簽名。」
王天麗從我手里搶過那本書,扔進了垃圾桶里,「誰讓輔導員說,提供線索可以加分,有利于我拿獎學金呢。
「現在你滿意了?」
「嗯,還行吧。」
我從座椅上站起身,轉頭就要離開教室。
可王天麗又叫停了我:「等等,你,最好別再查這件事了。」
……哦?
我回過頭看她,有陽光從她身后的窗口灑進來,讓我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我聽見她說:「如果不想把自己也搭進去,你有那些照片的事,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,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。」
她低聲呢喃:「就當是,我在給小然賠罪吧。」
「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。」
我微昂下巴,側眼看她,「聽起來,你知道岑歲然已經死了吧,而且她的死跟你還脫不了干系,你卻光憑這幾句話就想減輕自己心里的負罪感?真是可笑。
「還有,岑歲然被大家喜歡不是因為她成績好,或者長得漂亮,是因為她待人真誠。
」
我把目光移到了垃圾桶里的書上:「就你這樣的人,她不也給你找資料了嗎?」
王天麗咬牙,也看向了垃圾桶里的書,久久沒有應聲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我也沒再多說話,捏了個訣拽過岑歲然的靈體,大步離開了教室。
其實按理來說,我本該留下來,逼迫王天麗說出她知道的真相的。
可我忽地,不想這麼做了。
通往真相的道路不止一條,讓她把知道的事憋在心底,被愧疚折磨一輩子,每每深夜都被夢魘驚醒不得安眠。
這才是她應得的懲罰。
在岑歲然原諒她之前,她不配原諒自己。
09
「唉。」
回到家后,岑歲然整只鬼就癱在了沙發上,還不停嘆氣,直到晚上都沒爬起來。
難得見她消停,我耳根子都清凈了不少。
只是,怪不習慣的。
「還躺著干什麼,不想投胎了?」我端著筆記本電腦,直直往她身上坐下。
給她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:「姐姐,你怎麼就這樣坐下來啦!沾到我身上的煞氣怎麼辦?!」
「我是道士,能驅。」
「那也不行,你總說我煞氣重,萬一驅不干凈呢?」
岑歲然扁扁嘴,又趴到另一側的沙發扶手上:「而且現在線索都斷掉了,你就讓我擺幾天嘛,好 emo……」
……
鬼 emo,這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。
而且。
「誰跟你說線索斷了?」我說著,在筆記本電腦上輕點了幾下。
岑歲然頭也不抬:「可不就是斷了嗎,王……天麗那里應該沒什麼隱瞞的了,接下來我們還能往哪查?」
「多了去了。」
我輕嗤一聲,把筆記本電腦轉向她:「這是本市的歷史天氣,你們去游樂園那天下了小雨,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王天麗的時候,坐我前面那三個女生說的話嗎?」
「什麼啊?」
「她們說,是班長非要在那天搞團建的,明知道有小雨,還偏要在那天去游樂園,你不覺得奇怪?」
「……好像是哦!」
岑歲然兩眼再次亮了起來,坐直身子看向我:「姐姐,難道班長也跟我的死有關?可是你有在他身上有看到那個什麼……惡……呃……」
「是惡業。」我扶額。
不過這麼一說,那天在她們班級里,我確實沒看到第二個有惡業的人。
但身為團建活動的組織者,岑歲然的死跟那位班長注定脫不了關系。
多少應該沾染些許惡業的,卻偏偏一縷都沒有啊。
我垂下眼眸,從身旁的袋子里掏出一本書。
「這是,王天麗扔掉的書?姐姐你什麼時候拿到的?」岑歲然湊過來,詫異地問道。
我沒回答,隨意地翻動起書頁,只見書里面到處都寫滿了筆記,看得出王天麗的確很用功。
只是在每一頁的角落,總有一片地方,跟別處的黑色字跡不一樣。
王天麗用藍色的圓珠筆,極其認真地留下了一個名字。
程硯。
是那位班長吧。
「周一我們再去一趟你學校。」我朝岑歲然說著,合上書塞回袋子里。
沒讓她看到最后一頁紙上,被王天麗寫下又用力畫掉的「岑歲然」三個大字。
10
「程硯?他是我們班班長啊。」
「你也是來打聽他喜歡什麼的吧?別想了,人家現在正沉浸在女朋友失蹤的悲痛里呢。」
周一下午,我在最初那個教室,等到了岑歲然他們班的課。
通過觀察面相,我找到了他們班上最八卦的人,三言兩語就套到了關于程硯的消息。
「他跟岑歲然表白的事你不知道啊?嘖嘖嘖,那場面,也不知道岑歲然怎麼拒絕得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