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況大盛兵肥馬壯,一座城池沒了,也不見得有多大的損失。
但崔茯苓,是個意外。
他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到美人身邊那個宮女的呢?
或許是那日他去皇后宮中坐了些時候,惹得美人生氣,為了美人高興,他便隨意地找了個由頭,讓洗腳的婢女去外面跪上一個時辰。
是了,他去坐了一個時辰,就讓那個婢女跪一個時辰,美人應該消氣了吧?
一場魚水 之歡,他匆匆離開,路過雪地里時他瞧見那個了跪著的身影,但他不在意,毫不猶豫地越過她而行。
那天的雪挺大,他好像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芳香。
轉瞬又消失了。
2
第二次見到崔茯苓,是美人落水,他氣極,狠狠地懲處了那些宮人和愉嬪。
而救人的崔茯苓,正低著頭跪在他的面前,并未說話,直到他想起來,才問了一句:「你叫什麼名字。」
「茯苓。
「奴婢,崔茯苓。」
其實說出什麼名字又有什麼用?他根本不會記住,只是問一句繼續之后的話罷了:
「日后,你就在嬌嬌身邊,負責她的安危,她若出什麼差池,朕拿你是問。」
那人給他磕頭:「謝主隆恩。」
還算懂事聽話。
離得近,他又聞到了那股芳香。
他想,還挺好聞。
奈何美人在懷,轉瞬他也忘了。
3
第三次見到崔茯苓,他記住了這個名字。
那次是因為美人生氣了,原因還是皇后。
皇后宮里走水,太后恰好病重,底下的人就找到他這兒來了。那他能不管嗎?到底是皇后,更何況他雖不喜,卻也是青梅竹馬的情分,還有太后在,他不管不行。
可美人根本沒那麼想,三番五次地和他鬧脾氣,這讓他莫名感到厭煩。
他想,不是這樣的,這樣的美人,實在不討喜。
可那張臉也的確美麗。
所以他還是去了熟悉的宮殿。
才走進去抬起頭,就見一身婢女宮裝的女子看著對面的梅花,她邊上的宮女問她是否喜歡,她卻笑著說:「不,我喜歡桃花。」
「冬天太冷,冬天里開出來的東西,我也不喜歡。」
裴啟不知如何形容那一幕,明明只是一張清秀的臉,可落在白雪紅梅間,又那麼惹眼,尤其是那雙眼睛,像是什麼也不在意,又像是什麼都在她眼里。
他沒忍住,嗅著那股芳香問下了她的名字。
崔茯苓、崔茯苓,這次他再也沒忘記。
是夜,貴妃讓人喚了熱水。
他本不在意,卻不想走進來的就是那人。
他放縱貴妃出聲,眼睛卻盯著那個背影,她甚至連遲疑都沒有,細細地做著自己的事。
這不一樣。
明明所有人都該討好他,這個也不例外,現在如此模樣,估計只是欲擒故縱罷了。
他想,他是九五之尊,大盛之主,總不能一直愛著一個女人。
更何況,就算是吃最好吃的菜,吃了這麼久,也該膩了。
這一點煩躁的心情似乎也被貴妃察覺到了。
但是這個女人很聰明,她佯裝不知,常常將人拎到裴啟的身前,隨意羞辱。
她讓他看著崔茯苓在冷風中研墨,看著崔茯苓因為挑掉的魚刺滿手是血,又看著崔茯苓跪在她面前,給她洗腳。
她以為如此,裴啟就能厭惡崔茯苓,她也樂得如此羞辱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。
可她不知道,每次看到那些場景,裴啟心里只有一個想法。
她怎麼還不來求我?
4
他好像沉溺在那一股芳 香里,越得不到,越想得到。
更何況,現在的貴妃,已經讓他有些厭倦了。
就好比以往他沒事總朝著宮殿跑,如今站在梅林吹吹風都覺得自在。
這厭倦在他瞧見崔茯苓時到達了頂峰。
也罷,不用她求了,他給他一個機會總行了吧。
可崔茯苓不愿意。
不知好歹!
她還真的以為后宮之中就她一個嗎?如此寡淡的臉,他怎麼能瞧得上!
他不再在意那個身影,依舊像往日一樣和貴妃尋歡作樂。
直到除夕夜,醉酒之后,他將那人錯認了貴妃,有一瞬間清醒,但看見那不復淡然一臉驚慌的人,他想。
錯認就錯認吧。
崔茯苓、崔茯苓,你到底下了什麼迷魂湯。
5
事情比他想得順利,崔茯苓成了他的嬪。可她不愛笑,大多時候都是淡淡的,看著窗外的飄雪。
每到這個時候,裴啟都有種錯覺。
好似眼前之人,就會和那飄雪一樣,隨時都會融化,消失在他的眼前。
出神的人發現他,則會下意識地露出一個極淡的笑。
他再也控制不住,將人抱住。
不會的,大盛之內都是他的,崔茯苓又能去哪兒呢?怎麼可能會消失?
他很滿意這個新封的容嬪。
因為她不會因為自己去了哪個宮妃那兒胡亂生氣,她只是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宮殿內,他來時就迎接,他走時也不胡攪蠻纏。
但這個滿意只是起初。
尤其是再聽到他去貴妃處時,對方祝賀他的表情,那雙眼睛毫無波瀾。
他終于明白。
或許崔茯苓不是懂事,而她根本不愛他。
所以她自是不在乎。
可崔茯苓憑什麼不愛他?他是大盛之主,他給了她帝王的寵愛,數不盡的寶貝,她有什麼可以不愛他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