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入府那麼多天,您不召我侍寢就算了,竟連見也不見我……
「從前您還夸我容貌無雙,如今還未用過我,您就厭棄了嗎?」
他一口一個「侍寢」「你的人」。
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。
仿佛我是什麼負心薄幸之人,對他始亂終棄了一般。
令我頭疼。
的確,三年前圍獵,我夸過一次他容貌不錯。
但那一日,就連宮中宮女內侍都能獵一只兔子,投中一壺。
他卻文不成、武不就,到最后都兩手空空。
若非逼不得已,實在沒什麼可說的。
我又何至于夸他容貌呢?
「宋祈年,別演了。
「你應當知道讓你們入府并非本宮的本意。
「本宮也知道,當初皇帝將你們賜予我,你們心中不悅、委屈。」
近幾日他們反常的原因并不難猜。
大約是我將蘇婉凝帶回府中,以為我在試探他們罷了。
沒有將話講得太直白。
我故意輕嘆:
「你放心,本宮從不強人所難。
「只要你們不給我惹麻煩,在這公主府里,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。
「若是往后你有了心儀的人,也大可以告訴本宮,本宮做主替你們二人指婚,如何?」
我盡量放緩語氣。
本以為暗示到這個份上,他應該能聽明白。
可明顯,我低估了他的戒心。
因為我話音落下,他僅僅愣怔一瞬,竟忽然翻身將我壓倒。
再開口,語氣比方才更委屈。
「殿下,除了你我怎麼會喜歡別人?
「我從三年前圍獵第一次見,就開始喜歡你了。
「你若是不信,今日我便向你證明……」
他說著,忽然抓緊我的手,沿著他的胸腹漸漸往下。
眼看就要摸到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。
我心中大駭,慌忙掙扎。
可雙手被他死死鉗住,絲毫動彈不得。
只能怒喊:「宋祈年!你放開!」
話音還未落下。
房門「嘭」的一聲巨響,被人從外面踢開。
不等我反應,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忽然沖進來,一掌將覆在我身上的宋祈年打暈拖走。
動作一氣呵成。
下一瞬,耳邊傳來傅辭禮慌亂的聲音。
「黎穗!你有沒有受傷?」
07
黎穗。
驟然從傅辭禮喚我的名字,我有些愣怔。
但看著一臉后怕的傅辭禮。
又很快回過神來,忍不住皺眉。
「皇上,這大晚上的你不在宮中,來我府上做什麼?」
傅辭呼吸微頓。
回頭看了一眼宋祈年被拖走的方向,眉眼間閃過一絲戾色。
「我不來,今日你就被人糟蹋了!」
手上殘留的溫度滾燙。
我心中惡心,忍不住在被子上搓了搓。
再開口,有些收不住脾氣。
「糟蹋?皇上說的什麼話?
「他們都是我的駙馬,同我圓房合情合理。
「倒是你,政事不勤,卻整日盯著本宮后宅的私事!你就是這樣當的皇帝?」
傅辭禮歷來不愿意聽我說教。
這次也不例外。
他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似的,瞬間炸毛。
可瞧見我黑沉的臉色,又強忍住脾氣。
「黎穗,你明明知道我當時在氣頭上,將他們賜給你只是氣你逼我成親,你為何要同意?
「那日馬球會,只是瞧見你和他們站在一處,我便恨不得殺了他們!怎麼可能讓他們碰你!」
他越說情緒越激動。
甚至一連上前幾步,緊箍住我的手臂。
「黎穗,我不娶妻納妃,你也不要有旁人好不好?求你……」
「啪」的一聲脆響。
馬球會那日沒能扇他的那巴掌,終于還是落在他臉上。
「皇帝,自重,我是你姑姑!」
這一巴掌,我用足了力氣。
傅辭禮蒙了。
他咬牙捂著紅腫的半邊臉,怔怔地看著我。
許久,才聲音干澀。
「黎穗,我從來都沒把你當成姑姑。
「我也不信對我沒有絲毫感情。」
08
的確,他從來都沒把我當成姑姑。
我與他年紀相差不到一歲。
從前,他祖父與父皇還在世時,礙于禮教,他會恭敬喚我「小姑姑」。
一旦沒了旁人,他便直呼我名字。
「黎穗。」
仿佛提醒我不姓傅。
每次他都咬字清晰,連名帶姓。
就連望向我的眼神,也一日比一日熾熱。
直至三年前圍獵,熾熱的眼神終于變成言語試探。
「朕才剛登基,那群朝臣就上書讓朕封后,煩死了。
「朕的皇后,必須得知根知底,絕不能是那些只見過幾面的女人。
「黎穗,你我從小一起長大,不如朕娶了你吧?」
這些年,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熾熱。
我何嘗不明白其中含義。
但……
「傅辭禮,我是你祖父親的親封的公主。
「一日是你姑姑,終身都是。」
不該有男女之情。
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回答,讓傅辭禮瞬間紅了眼睛。
他似泄憤一般咆哮:
「沒有血緣,算什麼姑姑!
「此生若不能和你在一起,我寧愿終身不娶,不當這個皇帝!」
這句話,已然觸碰到我的底線。
我差點沒氣笑。
「不當皇帝?你說得好輕巧啊!
「當年戾太子造反,殺了你幾個皇叔,差點氣死你祖父,也害你父親傷了身子,除了你再沒留下其他子嗣。
「你不當皇帝,這大云江山交給誰?」
我的耐心到了極限,語氣發狠。
「沒留下子嗣,若你有什麼意外,朝堂上人人都會爭你這個位置!
「屆時朝堂不穩,民心動蕩。一如十五年戾太子造反時那般,那些對咱們虎視眈眈的外族會趁亂起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