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我方才塑造了一個浪蕩愛財的形象,如今又斷然拒絕,恐會引他起疑。
于是佯裝嬌羞道:
「不是奴不想,奴方才見侯爺勇猛異常,心下向往不已。實在是——奴已懷了太子殿下的孩子,太醫說,如今胎未坐穩,不可行房事。」
然后立馬轉言撫慰道:
「來日方長,侯爺……」
正說著,一個嬤嬤牽著一個幼童走來。
七皇子蕭翊蹦蹦跳跳到了我跟前。
「表舅,稚初姐姐,你們怎麼在這兒?」
我看到他活蹦亂跳、一臉燦爛的樣子,想起他胸口插著鋼叉的模樣,差點沒忍住淚。
「七皇子,太子殿下讓我給您送炙鹿肉來,已放在您帳中了。」
說完,又看了看侯爺。
「恰巧、恰巧碰見了侯爺,正要一同去宴席上呢。」
蕭翊拍拍手:「我也要去!母妃不讓我去,非叫嬤嬤帶我去看什麼湖怪,哪有湖怪,都是騙人的。表舅帶我去宴席,好不好?」
侯爺深沉地看了我一眼,牽了蕭翊的手,走了。
一旁的嬤嬤,神色不虞地看了我一眼。
再回到宴席上時,內里是一派和樂喜氣。
我跪坐到太子殿下身邊,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。
太子蕭肅發現了我的異常,柔聲問我怎麼了,是不是吹了寒風凍著了。
我搖搖頭,給太子斟了酒。
「殿下,冬獵結束后,可否放我離宮?」
蕭肅怔怔地看著我:「阿初,你要離開我?」
我無法和他解釋這一切。
我根本沒什麼管物資運輸的胞弟。
我無法告訴他,回宮后我若不逃,遲早要死在侯爺手上。
他見我不答,有些慌亂地開口:
「可是因為父皇有意要我娶陳國公嫡女?阿初,我正在想辦法,你知道的,我不喜歡別人,我只——」
他還未說完,謝侯爺就坐了過來。
他神色曖昧地看著我們。
「太子殿下,平日看你總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樣,不想也是個悶騷的,竟也未立正妃,就搞大了婢女的肚子。」
蕭肅皺起眉頭。
我一把握住了蕭肅的手,止了他的話。
我嬌羞道:「不怪殿下,那回,殿下是喝醉了才……」
雖并無其事,但蕭肅立馬就壓下好奇,任我胡說胡鬧。
謝侯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。
「太子殿下,我聽說,這陳國公之女頗為潑辣善妒,日后你這小婢女日子恐怕是不好過呢。」
「太子若是不好打發,或是日后膩了,不若給了我。」
「你這小婢女甚是勾人,才見一面,就撓得我心癢癢……難怪連如此清高的太子也把持不住。」
蕭肅重重地放下酒杯。
「謝侯在胡說什麼,怕不是吃醉了酒吧?」
我怕他們三言兩語說多了露餡,忙過去給侯爺斟酒,侯爺故意絆了我一下,我一個不慎就倒入了他懷里。
看著,就好像我故意勾引似的。
太子慍怒,一把將我扯了出來。
不想貴妃也來了席上,正巧碰見我和侯爺糾纏在一起。
后來席上,她全程盯著我,叫我發毛。
謝侯爺見貴妃來了,摸了摸鼻子,起身過去,逗七皇子玩兒去了。
蕭肅這才認真地看向我。
「阿初,到底發生了什麼?是不是謝侯欺負你了?告訴我,讓我幫你,好嗎?」
我唯一可信的,只有他了。
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也許,能救我呢?
我咬了咬牙:「殿下,此處不方便多說,晚些,晚些我再告訴您,好嗎?」
9
深夜,我往太子殿下營帳走去。
苦思冥想,該如何講述這一番離奇的事情。
正走著,卻被一個悶棍擊倒在地。
醒來時,卻是在下人帳中。
身邊的婢女都在沉沉睡著,沒有一點兒動靜,似是被藥迷倒了。
我想動彈,發現動彈不得,竟是被人綁住了。
我驚慌地四處查看。
黑暗里,有個女人正持燭看我。
是貴妃。
「你這樣的賤婢,也敢勾引侯爺?」
「去死吧!」
說完,她扔下了蠟燭。
地上被事先鋪了干草,遇火即燃。
火光中,她笑得扭曲。
「去地府勾引男人去吧!」
我在迅猛燒起的烈火中嘶吼、掙扎,每一寸皮膚,每一塊骨肉全都如柴火一樣燃起。
火焰燃燒,辛辣蝕骨。
最后,一切都被燒為了灰燼。
而后,又是一片黑暗。
這一次,我停留在了黑暗中,沒有往亮光處飄去。
亮光處的另一面,出現了一片混沌。
那個聲音再次響起:
「如果害怕,可以選擇放棄。」
我想也不想就往混沌處飄去,但很快又停了下來。
突然,一句「憑什麼」響徹胸腔。
我問:「只要我死,就會重來,是嗎?」
「無限次,是嗎?」
對方沒有否認。
我大聲喊道:「那我有什麼好怕的!?」
再次睜眼,熟悉的帳帷,熟悉的交疊人影。
這一次,我主動走了進去。
貴妃再次驚呼,侯爺再次出聲呵斥。
我放下鹿肉,撲通下跪。
侯爺取了匕首,利刃出鞘。
我急急地叩頭:「侯爺且慢!奴是侯爺的人!」
他挑了眉,玩味一笑。
「哦?我的人,我怎不知?」
我穩中有急道:「奴原是,原是侯爺府上出來的,老侯爺將我安插在太子身邊多年,侯爺應當知曉!」
他用匕首挑起我的下巴。
「你就是我父親安插在太子身邊的奸細?」
我腦門適時地泛起一層薄汗。
「千真萬確!奴有信物為證,不過此次出行未帶在身上。待回宮后,奴立刻取了請貴妃娘娘過目,若有假,侯爺再殺奴不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