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,工資還特別低。
苦逼得很。
但和冤魂們接觸多了之后,我才知道,原來人間會有一類人,叫作冥府渡者。
他們天生陰陽眼,能與鬼神言,能聽三界事。
他們天生就是屬于冥府的,可只有在得到冥府的點化后,才會逐步開始履行擺渡冤魂的職責。
我兀自琢磨了幾天。
覺得這事兒,好像,大概,八成,是與我有關。
于是我去調閱了冥府渡者的花名冊,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我的名字:
【江南辛瑤,未點化,去蹤不詳。】
……
我帶著名冊,去找了司炎。
彼時他正悠閑恣意地倚在庭院里的玉榻上喝閑茶:
「哦!那個怎麼都找不到的丫頭,竟然就是你啊!」
「你不老實地在江南等我,怎麼還自己偷偷跑到神殿去了?」
「而且你看看,你跑了能有什麼用?到頭來,你還不是要回到我這里來?」
「唔,也算是一種殊途同歸罷。」
「不過,既然你自己回來了,那我也不會和你過多計較。」
「以后就安心留在我這里罷,別再瞎折騰了。」
「做了我冥府的鬼,就都得老實些,知道麼?」
……
司炎晃著手里的一把折扇,微瞇著狐貍眼看我。
分明混不吝,卻又帶幾分再不容我拒絕的意味。
好像真是我做了什麼錯事一樣。
于是我直接將手里的冊子扔在了他身上,火氣也瞬間高漲:
「鬼君大人,你說話也未免太難聽了吧?」
「什麼叫我不老實?什麼叫我私逃??」
「既然你是要去點化我的,那你為什麼沒早點來?」
「你可知道那十八年里,我過的是什麼日子?」
「鎮上根本沒有什麼冤魂,都是惡劣的孤魂野鬼!」
「他們欺負我,嚇唬我,往我身上潑糞,把我推進池子里,還會一次又一次推倒我的茅草屋,讓我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!」
「當年若不是云澤神君救我一命,我早就死了!還能做什麼狗屁的冥府渡者!」
「你遲遲不來履行你的義務,我還必須要巴巴地等著你,好承擔我的責任嗎?」
「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?!」
「司炎,你也太不是個人了吧!!」
……
我一邊罵,一邊又覺得十分委屈。
于是我一邊擦著淚,一邊繼續罵他。
司炎本來是瞪著眼睛看我的,可他見我實在哭得傷心,便也沒再狡辯什麼。
只老實地坐著讓我罵。
后來,我罵累了,也哭得有些口干舌燥時,他還適時地遞過一杯涼茶來,笑得賤嗖嗖的:
「我看你好像還能再罵半個時辰。」
「你這精神頭不錯啊!」
「潤潤嗓子先吧,等你潤好了,咱們再繼續哈。」
……
29
往事追憶到這里,就要往言情小說的方向發展了。
我安心留在冥府務工之后,便和浪蕩公子哥兒似的司炎鬼君成了歡喜冤家。
每天吵吵嚷嚷的,搞得整個南府都雞飛狗跳。
甚至是住在后院的那只八卦掃帚精,都會逢鬼便說:
「哎喲喲,那個從神殿來的卻長得有幾分妖氣的小神女,最近好像和我家鬼君很有點那個那個哦,不得了不得了,很是不得了哦~」
……
初時聽到他的八卦口吻時,我還是吃驚不小的。
畢竟在我這過去的小半輩子里,我向來活得謹小慎微。
我倒是從來沒想過,有朝一日還能和一只鬼傳了緋聞。
不過,要說司炎的那一張臉,還是長得很對我的胃口,所以對于傳緋聞這件事,我那時是不抵觸的。
而我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,才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。
作為一個重度精準的顏控,我可能在見到司炎的第一面時,就是喜歡他的。
云澤神君說過,這世上的許多事,都是講不清因由的。
就好比:
第一次見到云澤時,我只在心里驚嘆,真是好完美的一個人。
第一次見到云夢時,我就在心中腹誹,這小娘們不會是個好相與的。
而第一次見到司炎時,我望著他水波瀲滟的狐貍眼,和唇角微挑得好看的弧度。
我便在想,該把他拐回家里去,只我一個人看。
……
嗯,大概這就叫作,一見鐘情吧。
是挺丟人的。
不過好在,后來的后來,司炎有告訴我,他見我第一面時,也是這樣想的。
30
冥府多陰雨,一年四季都是霧蒙蒙的潮冷。
所以很少會有什麼鮮艷的花草能存活。
這就多少有些單調。
偶然一次,我得了一包紅色荼蘼花的種子。
荼蘼,其實是一種妖冶又張揚的花,和鬼君司炎倒是很相配。
于是我就將這包種子,都撒在了他的后院里。
且十分認真負責地悉心照料著。
結果半個多月過去,還是只活了很小的一部分。
搞得我很是挫敗。
然而幾天之后,那顫顫巍巍的枝丫中,還是蓄出了幾朵花苞。
卻不知為何,均是黑色的。
我正納罕時,司炎捂著心口,一步三晃地走過來,主動和我坦白:
「我用我的鬼火做了一只小太陽,每晚都徹夜照著它們,這才照出了幾個花苞來。」
「但我的鬼火將紅花灼成了黑色,倒是我萬萬沒想到的。」
「我也是好心幫你哦,紅花黑花,總歸都是花嘛。
」
「瑤瑤,你可千萬別生氣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