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想。
否則以明大小姐的性格,何至于用上如此慘烈的語氣。
嗖——
身側的火焰在一瞬間暴漲,我睜開眼,看向虛空某處:「放我出去。」
無人回應。
「我再說一遍……」我唇邊的笑容逐漸消散,目光冰冷,「放、我、出、去!」
轟隆!
轟隆!
轟隆!
包裹全身的火焰被我強行震散,又被我強行糅合在一起,我難以忍受地閉上眼,用靈力尋找著這方天地的突破口,久違地感到了一絲焦躁。
明明,被囚困了數千年,我最值得被稱贊的就是耐性。
有什麼東西從靈臺中驟然碎裂,面前的黑暗如脫落的墻紙大塊大塊地脫離,我耳邊嗡鳴不斷,仿佛整個世界的意志都在與我作對。
可它憑什麼,就憑它是天道嗎?
赤色與玫色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憤怒,它們劇烈地顫抖起來,最后居然像是抵不住這鋪天蓋地的壓力,強行匯聚在一起,呈現出緩緩流動的熔巖狀,色澤也逐漸轉為刺目的金。
這朵金色的、璀璨耀目的火焰,乖順地落進了我的掌心,在我指尖跳躍,猶如美麗的精靈。
「朱雀司審判,紅蓮司輪回,你以為讓朱雀一族分出一縷南明離火,加上冥界的紅蓮業火,就能煅燒我嗎?」在這一刻,火焰帶來的灼燒感蕩然無存,我輕笑一聲,「現在,它是我的了。」
這朵由南明離火與紅蓮業火交織而成的南明業火就此認我為主,助我撕開了這方屏障。
它教我斷善惡、明是非,我卻只想撕裂這一方規則——
它說,好。
黑暗被徹底撕裂,我伸手,穩穩扶住了明曦月垂落的劍。
這里大約是逐仙大會的比賽場地,但不知為何,死氣沉沉,周遭被一種濃郁的魔氣包裹著,現場只有修真界的年輕一代。
而且這群年輕人們,有的已經倒在地上不知死活,有的顯然是已經死透了,還有一些精疲力竭地臥倒在地,而一個容貌俊秀的小和尚正臉色慘白地誦念著經文,勉力支撐著一小方即將消散的金色屏障,保護著那一小群失去行動能力的人。
放眼望去,有行動能力,還能繼續戰斗的人,居然只剩下明曦月。
我發現這里被設置了結界,大約外面的人,短時間內進不來。
而明曦月對面,還站著兩個黑衣人。
那兩人赫然就是……已經死透了的魏晏和明若梨。
他們正強行從一旁的人身上抽取靈力,壯大自身修為——這般行徑,一看就是入魔無疑了。
果然,天道欽點的男女主就像打不死的小強,總能一次又一次爬起來。
他們復活了,以入魔的方式。
我總算明白,為什麼魏晏一個雜靈根的廢人進益神速,為什麼他能在滅了明家滿門不久后飛升,又為什麼能立刻栽贓明家是「魔門」了。
因為那些證據都是現成的,因為他原本就入了魔,也因為他吸取了明家所有人的靈力。
所謂的心魔,不過是他那一身的魔氣。
所謂的破除心魔,不過是靈力滿溢后,他借助天道所賜的天雷洗凈一身魔氣,成功飛升。
好笑,真是好笑。
可我還來不及反應,就被明曦月拉住了手腕。
傷痕累累的明曦月劇烈地喘著氣,勉力撐著劍,看見我的那一刻眼中浮現了一種很難形容的情緒。
隨后她垂著眼,竟像是要哭了。
「我說過,」我看向她身上那些斑駁的傷口,心中的怒意不斷上漲,卻露出了一個很淺的微笑,「有我在,無人能傷你。」
既然傷了,害我違背承諾,那就去死吧。
我依然是魂體狀態,除了她,沒人能看見我。
「你的靈魂是我的——」金色火焰寸寸裹上劍尖,我虛虛反握住明曦月的手,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,領著她刺向魏晏,「想殺你,他配嗎?」
她咬牙,眼中的恨與血幾乎融為一體。
怎麼這種時候,明大小姐忽然又聰明起來了。
她大概也從這沸騰的魔氣里,猜出了當年的真相。
「不用你的力量,」明曦月手腕輕輕一震,很是倔強地把我擋在了身后,緊握著那把充斥著殺伐之氣的劍,重重砍了下去,「我自己也可以——」
唳!
那把劍發出清脆的鳴叫,攜著足以振山撼海的力量,直沖這一方天地。
我不知道我沉睡了多久,我只知道她大概在我沉睡的時間里,經歷了脫胎換骨的變化。
以凡人之軀,匹敵神明。
我看著面前的金色火焰灼燒完了所有的魔氣,明若梨和魏晏猙獰的面孔再度染上恐懼,繼而瘋狂往外逃竄,卻被那一劍重創,狠狠摔落在地。
南明業火沾染上他們的身軀,只一絲,他們就瘋狂地慘叫了起來。
這種火焰足以撕裂天地規則,超脫六界存在,自然,也不受天道阻攔。
脫力的明曦月即將落地時,被我托了起來,她看我一眼,熟練地藏入了內府之中。
我:「明大小姐,好久不見。」
內府內的明曦月聲音悶悶的:【還以為你死了,怎麼叫都不出現。
】
我笑了笑,換了個話題:「我想起我的名字了。」
【嗯?】她好像打起了一點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