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真的麼?」
我眼神一亮。
藺長風心情極好地親了親我的臉頰:「當然。」
我破涕為笑:「藺長風,你真是個好人。」
他眼神逐漸變得炙熱:「現在該洞房了嗎,娘子?」
我抵住他的胸口,總感覺有哪里怪怪的。
「你不是不行嗎?」
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?」
于是我淺淺試了一下,第二天沒能下床。
藺長風很行。
他裝的。
他騙人。
這是欺君!
我氣得瞪他:「你為什麼騙我說你喝了藥?」
「嗯,那碗茶水里確實被人下過藥。」
藺長風攤了攤手:「有人希望我娶公主。」
「為什麼?」我聽得迷,「你不是原本就會娶公主麼?」
為什麼還有人多此一舉給藺長風下藥?
「因為我原本不打算娶公主。」
藺長風抿了抿唇:「我也不打算碰宮里送來的試婚丫頭。」
那一刻我突然心頭大慟。
我說不出來是為什麼。
既希望藺長風娶了公主,又不希望他娶公主。
「那你查出來,是誰下的藥了嗎?」
我心中泛酸。
「查出來了。」藺長風捏了捏我的臉頰,「不過不能說。」
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是誰。
最希望藺長風娶公主的人,是丞相。
最不希望藺長風娶公主的人,是公主。
8
我和公主在及笄之年見過藺長風。
那年我們去無念寺祈福。
藺長風身中數刀,翻進了公主的廂房。
是公主救了他。
我照顧了他兩天兩夜。
我們并不知道藺長風留的是個假名字,直到試婚那晚,藺長風認出了我。
后來皇后派美人去試探他時,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娶的公主就是曾經的救命恩人了。
公主滿不在乎地往嘴里扔了一顆櫻桃:「是又怎樣?
「我們倆都救過他。
「他既已娶了你,好好對你便是報恩。
「至于我嘛,改日讓他登門給我磕三個響頭道謝吧。」
公主笑得露出一口白牙。
她總是這樣無拘無束的模樣,是所有人都想捧在手心里的寶貝。
我頻繁往公主府里跑,藺長風總是不厭其煩地等在外面。
他是武將出身,家中規矩簡單。
我在公主身邊待了 10 年,管起家來竟然并不覺得十分艱難。
只是有時候,我想陪公主一起睡。
藺長風就是個大麻煩。
我數次想與他和離去陪公主,每次想法冒頭,都被藺長風精準察覺。
然后換來一頓狠狠的教訓。
藺長風說:「你少去公主府,影響公主和駙馬的感情。」
后來我問了公主。
她懶散地坐在躺椅上,目光落向院子里綠油油的垂柳。
「藺長風這個醋精,本公主的醋都要吃。」
我滿臉羞紅。
公主捏了捏我的臉。
她眼神真摯地問我:「菀月,這兩個月,你過得開心嗎?」
我點了點頭,卻不敢問公主過得開不開心。
「那就好。」
公主舒了一口氣,她躺回躺椅上,手里甩著新折的柳枝玩兒。
明媚的春光灑在她的臉頰上。
「兩個月了,西昭國的使臣快到了吧。
「聽長風說,不日便會進京。」
我捏緊了手指,心口隱隱作痛。
西昭國的使臣離開時,會帶走一位和親的公主。
這是北楚國在凌風谷一戰中大敗的后果。
這個人選,落到了三公主的頭上。
那是一個位分極低的宮妃生的孩子,沒有什麼靠山。
公主沉默了片刻。
她伸手擋住了眼睛:「菀月,明天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。
「別告訴藺長風。
」
我一下子就有勁兒了。
我多想跟公主同進退,可她從不愿意讓我參與。
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。
9
那個晚上我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巳時,我和藺長風一起前往丞相府參加他的五十歲壽宴。
女眷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。
我沒找到公主,一個人落了單。
丞相府的后花園太大了,青山假石、雕梁畫棟,裝滿了我不認識的人。
那些人見我時,目光里充滿了同情和打量。
「這就是嫁給藺小將軍的那個婢女吧?」
「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幸運。」
「到底還是公主大度,讓自己的男人娶了自己的婢女。」
「說什麼呢,藺小將軍身患隱疾,還是不是男人都不好說。」
我上去一巴掌呼到了那些人的臉上。
三連響。
那些貴婦們瘋了似的沖上來。
湖邊的石頭濕滑,我一頭栽進了水里。
五月的天,湖水只有些許涼意。
和旱鴨子的公主不同,我的水性極佳。
我一邊裝作嗆水,一邊撲騰著往橋墩處漂,到后來便漸漸裝作脫力往水底沉。
為了演得真一點,我喝了好幾口湖水。
等公主趕到,派人救我上岸時,我渾身都在抖。
公主壓抑著怒火問:「怎麼回事?」
我抽著氣,顫巍巍地伸手指那群縮著脖子的女人。
「是她自己掉下去的,跟我們沒關系!」
她們臉色煞白地狡辯。
我咳出幾口水,緩了一陣兒才說話。
「胡說八道。」
「你們是哪家的女眷?」
「有你們這樣顛倒黑白的嗎?」
我趁機捏了捏公主的胳膊。
我們默契地對視了一眼,我便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了。
三句話的首字連起來的字,便是我想跟她說的話。
她要我找的東西,找到了。
確實在湖底。
我心里很高興,總算能夠幫公主一點忙。
可我不敢表現得太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