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
指尖上,還殘留著一層難以擦拭掉的灰塵。
我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家的。
做了太久的思想斗爭,到這一刻我才決定相信胡酒,并且打算配合她找到楊全叔的罪行。
我跑進院子,正準備直接敲開嫂子的房門。
卻發現她窗戶半開,視線掃了一眼,讓我剛才將近沸騰的血液瞬間凝固。
床上的……不是人!
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。
而她的尾巴,好幾條鋪開在床上,而濃郁的腥臭味也隨著它尾巴的騷動不斷散發。
「嫂子真的是狐貍?」
我嚇得站在原地,幾乎是一動不動。心里一陣后怕,幸好沒有直接跑進去,否則若是戳穿了她,或許我這條小命也不保。
但至少現在——
胡酒化作狐貍,窩在床上像是在睡覺,并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。
所以我深吸一口氣,慢慢轉身,動作幅度非常小,唯恐會驚醒在房間里的胡酒。平常不到五秒鐘就能夠走出去的院子,我愣是走了足足一分鐘。
等出了院子,我才忍不住松了口氣。
「楊全叔在說謊,胡酒也是真的狐貍。所以……我能相信的人,就只有村長了。」
先前所有積攢出的勇氣,都是沒有再見到真正狐貍面前。
現在,是真的無比害怕。
所以我又一次狂奔去村長家,想去找他商量,如何收了胡酒,讓她再也不能下山害人。
只是不知道為什麼。
原本挺熱鬧的牛郎村,今天中午顯得太過于安靜了些,只是因為我太著急想要見到村長,所以并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。
我跑到村長家,院子門是敞開著的,我直接走了進去,喊了好幾聲村長,但都沒有見到人。
房門也是開著的。
喊了幾聲,村長依舊沒回應。我就進了他家大門,卻發現左邊那間小房間里,原本該擺放柜子的地方,地底下卻出現了一個洞,而柜子也被推到了旁邊位置。
地窖?
還是密室?
忍不住好奇,我直接從那個洞口往下。發現村長居然將他家地基之下,建了一個碩大的地下室,我穿過長長走廊,看著不遠處微弱的光,正準備走過去時。
忽然間,墻角那頭噴灑出一股溫熱的液體。
墻面是白色的。
所以紅色的液體噴灑在上面,就顯得格外惹眼。空氣中帶著似有若無的血腥,我心里又是咯噔一聲,但這次我沒有選擇拔腿就跑,畢竟這是從出生起就在村子里的村長,絕對不可能是妖魔鬼怪,或許只是在地下室殺雞呢?
我屏住呼吸,慢慢走到拐角的地方。
就看見往日和善的村長,手里拿著一把砍柴用的刀,將那把刀瘋狂捅入楊全叔的心口,而前不久本該在家里的楊全叔,此時瞪大著眼,死不瞑目。
我是真的很害怕,害怕到雙腿都在發抖。
我看見楊全叔嘴里視如珍寶的照片,上面全是灰塵,一看就是很長時間都未擦拭。可若真的很寶貝,又怎麼會忍心看著上面有灰塵呢?
所以我想相信胡酒,結果回家卻看見她變成狐貍在床上睡覺。
來找村長,又親眼看著他殺了楊全叔。
到底,我該相信誰?
13
「誰在那里?」
正當我出神之際,村長突然出聲,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冷漠。
「我看到你在哪了,出來吧……」
村長說話聲音略顯陰沉,他手里那把刀拖著地,發出了刺啦的響聲,并且不斷朝著我這邊走過,聲音越來越大。
我轉頭——
這條長長的走廊,我就算是竭盡全力奔跑,也絕對不能夠在村長走過來之前爬到地面上。
我一定會被村長發現的。
然后……和楊全叔一樣死亡?
不,我不要!
哪怕毫無勝算,待會還是拔腿就跑。身后村長的聲音也越來越近,他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,直接提著刀沖了過來。
「抓到你啦!」
他跑得實在太快,快得根本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人能夠跑出來的速度。
我轉身,那把刀就被他高舉在我頭頂,下一秒就能劈開我腦袋似的。
「不要!」
我閉著眼大叫了一聲。
雙腿已然定住,幾乎難以動彈的了。
我真的要死了嗎?
14
當我睜開,看見又重新變回人形的胡酒時。
我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。
她拉著我的手腕,此時我倆都站在村長家外的那棵樹后。就一個睜眼閉眼的工夫,從地下室來到了這里,不是來自山野精怪的能力,那是萬萬做不到的。
我不受控制地甩開了她的手。
即使她剛剛才救過我。
「剛才我在家午睡……你應該都看見了吧?」
胡酒先一步開口,倒是沒有我想象的惱羞成怒,依舊溫和地笑著,然后繼續又跟我說未說完的真相。
「我的確是狐貍,我二姐也是。但我們都沒有害人的心思,只是想跟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。但楊全,花言巧語哄騙了我二姐,但在村長拿出金錢誘惑后,果斷想將我二姐賣了。摻了符咒的水,讓我二姐短暫失去了所有能力,就像砧板上的魚。但她不死心,我們可是九尾狐,所以她拼命逃了出來,但那一整天她就像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類,在自己丈夫和村長的追趕之下,跌入了河里溺死……鳶尾,這才是所有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