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……如果是狐妖,怎麼會意外溺水死亡?
或許他的天仙媳婦真的只是個普通人,又或者真的是天上的仙女。
見我遲遲沒有回答。
楊全叔完全不顧我身上的臟污,拽著我的胳膊,直接問:「這是不是村長給你的?」
「你怎麼知道?」
幾乎是條件反射開口反問,所以當我想要捂住嘴巴的時候,已經為時晚矣。
哥哥娶了個狐妖回家這件事情,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。
但現在……
沒等我準備好措辭,楊全叔又自顧自開口詢問:「村長是不是說你哥哥新娶的媳婦是狐妖?」
我心里咯噔一聲,眼睛直勾勾盯著他。
他——
為什麼也知道這件事情呢?
「楊全叔,你之前那個天仙媳婦,也是狐貍變的?」
不然怎麼會知道村長告訴我的事情,除非當初他那個天仙媳婦,同樣也是狐貍變的。
這是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。
楊全叔臉色變得很是難看,眼里更是帶著十足的怒火。他死死捏著那張符,眼底幾乎是徹骨的恨。
「什麼狐貍?這一切都是村長的謊言,包括這張符紙,也根本不是什麼驅妖邪的,而是用迷藥制成的符紙模樣,丟進水里就會變成迷藥,人喝下去過后就會失去意識。」
楊全叔微微停頓,然后直接握住了我的肩,一字一句道:「村長,是想通過你給你嫂子下藥,然后把她賣給人販子!他……想用你的天仙嫂子,賺大錢!」
6
「怎麼可能?」
我幾乎是下意識反駁。
雖然附近村子里的確出現過人販子,但是村長德高望重,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?
楊全叔笑了。
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,眼底的恨意依舊不減絲毫:「怎麼不可能?當初我媳婦就是被他用同樣的借口,誆騙我說是狐妖,說給她喝下符水,就可以封住法力,他會想辦法放回山里。結果那天我放心不下,偷偷跟過去,才發現他是想把我媳婦賣給人販子。我天仙似的媳婦,我想沖過去救她,可是村長和那些人販子把我打了一頓,還威脅我不能將這件事情說出去。因為動靜鬧太大,我媳婦醒了過來,趁著不注意偷偷想跑,結果,卻失足掉進了河里,給淹死了。」
楊全叔越說越氣憤,握著我肩膀的手也愈發用力。
「鳶尾丫頭,你別被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給騙了。」
他眼眶已經猩紅,除了憤怒就是無盡悲傷,眼淚也掉了好幾顆。他用手抹了一下眼淚,將那個符紙還給我。
「當初我想找人告發,但根本沒有人幫我,村子里的人也不信我。否則我也不可能一個人跑去村子東邊住。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,他居然又想故技重施。」
7
回去的路上,我有些渾渾噩噩。
村長和楊全叔兩個人的說法截然不同,都是情真意切,絲毫聽不出有半點作假,但這般對立的言論,就必定有一方在說謊。
如果嫂子不是狐貍,我為什麼會看見她身后的那些尾巴呢?
看見……
我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。
這麼多年。
除了嫂子身后的尾巴,我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看到過。
所以,村長的話是謊言?
我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符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如何決定,幾乎是無比糾結地走回了家。
結果剛進來,哥哥直接拿起角落的棍子朝我打了過來。
棍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,疼得我幾乎尖叫。我整個人蹲在地上,雙手抱著膝蓋,任由棍子打在我的背上,咬著唇甚至不敢哭出聲。
哥哥總這樣,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拿我出氣。
我如果反抗或者是想逃,就會被罰兩天不能吃飯,還要面臨更殘酷的懲罰,所以我現在已經學得很乖,會乖乖蹲在地上等哥哥發泄完。
只是這次才抽了幾下,哥哥就停了手。
我睜開眼,慢慢抬頭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嫂子。
她此時正抓著哥哥的手,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剛被打過的痕跡。像是剛才有一棍子,是她替我挨的。
「鳶尾又沒做錯什麼事,你不要打她。」
嫂子說話的聲音很好聽,溫溫柔柔的,讓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哥哥瞬間心情舒暢起來,勾著唇角點點頭。
又按著嫂子的腦袋,在她臉上親了一口。
「行,我放過這死丫頭,晚上你補償我就好了。」
嫂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。
哥哥丟了手里棍子,雙手插著兜,大搖大擺出了院子出去遛圈。
嫂子將我從地上扶起來。
在進入院子之前,我對于這個所謂嫂子,心里是十分恐懼和害怕。因為直到現在,我都能看見她身后的那些尾巴,可偏偏她剛又救了我,看著完全不像是壞人。
狐貍吸人精氣?
可是哥哥剛才明明很有精神氣兒,絲毫看不出精神萎靡的樣子。
「鳶尾,我給你搽藥吧。」
嫂子跑回房間里拿出了一小盒藥膏,就坐在院子里給我搽藥。
我垂眸看著他身后那些揮舞著的尾巴,時不時掃過我臉頰,泛起一陣陣騷臭味。
嫂子?狐貍?
真的?假的?
我另一只手插在兜里,觸碰著那張黃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