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蠱還能為了什麼呢?
但我等啊等,從春等到秋,再從秋等到冬。
等到四季翻新,等到我學會了姐姐教的詩經論語,等我穿上姐姐親手做的衣裙,等到我那空有美貌的傻弟弟也開始讀三字經,我也沒有等到姐姐讓我們殺人的命令。
但我等來了搬家。
苗疆遍地蠱蟲,姐姐想讓我和弟弟真正當一個純粹的人,于是帶著我和弟弟,告別圣女師父,回到了繁華的京都。
爹娘不愿接受我和弟弟這兩個怪胎,姐姐跪在爹娘面前三天三夜,才勉強認了我和弟弟成為她的龍鳳胎弟妹。
姐姐說:「你和安安是我親手挑選的家人,我一輩子對你們好的。」
姐姐有在很認真地對我們好。
姐姐只是個庶女,家中姊妹眾多,爹娘對她只有家人的本分,而無家人的情分,所以每月例銀可以養活姐姐,但不足以養活我們三人,姐姐于是寫字畫,繡荷包外出售賣。
回來時,她會給我們帶南街的糖酥,北街的話本,弟弟最愛的脂粉,我最愛的刀劍。
但忽然有一日,姐姐回來晚了,什麼也沒有帶,神色慌張驚恐。
次日,太子宣布,要納姐姐為妾。
太子要人,爹娘怎敢不答應,不僅要答應,還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姐姐送上門。
姐姐臨走時,唯一的要求是拜托爹娘照顧我們。
她笑著說:「等我回來,給你們帶糖酥吃。」
可姐姐再也沒有回來。
她日日在太子府受苦。
蠱蟲和主人感同身受,姐姐經受的苦我和弟弟都一清二楚,但我和弟弟沒辦法去救她,姐姐是蠱主,蠱主的命令是等待她回來,所以我和弟弟無法踏出房門一步。
直到姐姐在蛇窟中被萬千毒蛇活活咬死。
我和弟弟沒了姐姐。
我和弟弟這對劇毒雙生蠱也沒了約束,可以殺人了。
3
太子自從有了弟弟后,日日流連在弟弟房中,眉眼滿是春意。
太子妃薛離月聽聞后,不僅沒有嫉妒,反而還給弟弟送了羹湯,體恤他辛苦。
太子對薛離月的作為十分滿意,稱贊薛離月不愧是東宮之主,很有氣量能容人,往薛離月房中送了許多珠寶。
薛離月懶洋洋道:「殿下圖個新鮮,過幾天就膩了,我何必擾他興致。」
「等太子膩了,我就將宋安安那張皮剝下來做成皮鼓玩樂。」
說話間,薛離月的眼眸中閃過幾絲陰毒。
我卻是笑了。
薛離月這樣說,那便是小瞧了弟弟。
身為美人蠱,靠的可不止那張皮。
毫不夸張地說,弟弟想得到誰的喜歡,讓誰為他如癡如狂,那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。
美人蠱向來是以愛之名,行殺人之事。
兩三個月過去,太子依舊沒有厭倦弟弟,反而愈加疼愛。
薛離月的臉,開始一點點地陰沉下去。
府中都傳聞,若非弟弟是個男子,早已取代太子妃。
也有人說,太子妃如今不過是個擺設,這府里真正的主子是宋安安。
薛離月聽到,不小心折斷了手中的花,然后將說閑話的丫鬟拉下去拔了舌頭。
次日,薛離月來請我去品茶。
薛離月讓我舉著茶杯,將滾燙的水不斷倒進茶杯,熱水沿著杯沿溢出,將我的手燙出了水泡。
薛離月淡淡道:「可曾聽聞府上傳言?」
我疑惑地看著她,恰到好處地裝出一副呆傻的愚蠢樣。
但其實我當然知道,因為這流言就是我放出去的。
薛離月鄙夷瞧了我一眼,道:「殿下說你聰慧,我倒不見得,想必是殿下被那賤人迷住,愛屋及烏了。」
燙水還在不斷地流淌,我咬牙露出痛苦的神色。
薛離月瞧夠了終于停手,威脅道:「敢去告狀,我就讓人砍了你的雙手,動不了你弟弟,動你綽綽有余。」
見我滿臉驚恐害怕,薛離月這才吃準我不敢向太子告狀,放我離去。
轉過身時,我瞬間斂去了臉上的痛苦神色。
這個程度的痛苦,根本比不上姐姐所受痛苦的萬分之一,而這些苦,我都會一一讓他們還回來。
退下后,姐姐原先的丫鬟翠柳追上我,遞給我一瓶燙傷藥。
我詫異地看著她,翠柳心疼地說:「這是燙傷藥,宋婭夫人也經常被太子妃折磨,她最記掛您,囑咐我有空去看望您,現在您和安安入了太子府,我會保護你們的。」
我愣了愣。
翠柳接著說:「太子妃毒辣心狠,稍不注意就會惹怒她,但我會護著你,你不用擔心。」
我聽完,看向翠柳的目光已經滿是感動。
翠柳說完匆匆離去,我看著她的背影,感動的笑容瞬間變成冷笑。
姐姐的丫鬟翠柳,一個早就投靠太子妃的丫鬟。
姐姐入府第一天,她就用燙傷藥取得了姐姐的信任,然后成為姐姐的丫鬟,暗中為太子妃做事陷害姐姐,敗壞姐姐名聲。
也是她提出,可以用蛇窟試探姐姐會不會驅蠱。
我扔掉手中的燙傷藥,這復仇的第一步,就先拿翠柳開刀。
4
太子接連數月都歇在弟弟房中,到了太子妃生辰這日,才被太子妃以生病為由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