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,只是覺得怕。
我好像走在一條脆弱的索橋上,四周一片黑暗,看不到腳下的深淵里布滿鱷魚。
我毫不知情的在這樣脆弱的索橋上走了整整五年,如今天光大亮,才驟然發現自己身處險境,而活命唯一的倚仗,卻是腳下那條不知是否結實、也不知何時斷裂的索橋。
這條索橋,就是柳御對我的耐心。
耐心耗盡便如索橋斷裂,我死無葬身之地。
而我卻無數次在這脆弱的索橋上,跳躍、搖晃。
時至今日,還因不知身處險境,在黑暗中為了求一時的安逸往繩子上狠狠割了一刀。
大概是因為我遲遲沒有反應。
柳御將手探進我的衣擺,親昵的將我的腰牢牢圈在懷里:「寶寶,別怕。剛剛是我不好。我向你保證,以后再不兇你。」
09
「我那麼說……是為了救人。」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。
柳御心疼的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頭頂:
「我明白,也理解。只是……醋意難平。」
「寶寶愿不愿意原諒我?」
「求你了,別再攆我去客廳睡。」
我現在哪里還敢讓他睡客廳?
連忙道:「原諒,原諒。你不怪我就好,我哪還敢怪你?」
「寶寶要救人,能有什麼錯?錯也是那狐『崽子』的錯!」說到后面他語氣驟狠,「崽子」二字幾乎咬碎了后槽牙。
但他又很快溫和起來,咬著我的耳朵撒嬌道:「那你倒是說說,究竟愛他還是愛我?」
「愛你,一直都是愛你。」
話音未落,卻見前方烏云間,明晃晃亮起一大團粉紫色的狐火。
楚絨衣衫潦草,唇角掛血,白皙的臉上還沾著些許剛剛戰敗染上的灰塵。
他虛弱的斜倚在狐火間,瀲滟的桃花眼毫不避諱的緊盯著我:「姐姐,剛剛還說愛我,怎麼被這老東西一嚇,當即就變卦了?」
柳御雖不說話,臉色卻沉。連帶著我身邊的氣壓都跟著降了許多。
楚絨面無懼色,慵懶的挑起煙斗深深的吸了一口,然后才在煙霧繚繞間,將煙與話一并緩緩吐出:
「老東西也真是小氣,我不過是問姐姐更喜歡誰,可沒不許姐姐喜歡你。」
「雖然你老了,本體也丑,還沒什麼情趣,可到底也算姐姐的糟糠之夫,養在身邊又費不了多少米,我又不是什麼壞人,怎麼會逼姐姐舍棄你呢?」
「我啊,是加入這個家的。又不是拆散這個家的。你那麼大脾氣,發給誰看?」
「若換作我是姐姐的正君,定不這樣彪悍善妒,一定多給姐姐尋幾房郎君小侍!」
「姐姐,你覺得呢?」
10
我……
我不敢覺得。
我也不敢回頭。
雖說我的存活任務是同時攻略他倆。
但柳御那種玉碎瓦全的性子,大概率寧可陪我去死,也不肯與楚絨共享。
我也怕柳御發瘋,為了宣示主權當著楚絨的面兒把我就地正法。
他之前不是沒做過這種瘋事兒。
那會兒我們剛確認關系,校友聚會,我師兄的男朋友是個溫柔體貼的小零,他沒什麼性別意識,親昵的叫我寶貝。
我和他曾在同一公司實習,情同姐妹,并沒覺得哪里不妥,很自然的應了。
當即被柳御沉著臉拽進了酒店的衛生間。
在此之前我只覺得他沉穩體貼,挺拔帥氣,可以交往試試。
那天卻發現,他是伏擊的野獸,雖靜水深流,卻暗潮洶涌,攻城拔寨野性難馴。
后來師兄打電話問我情況,我被柳御抱著,后背抵著門板,輕喘著在凌亂的衣服里翻找手機。
師兄問:「你男朋友是不是吃我家寶寶的醋了?」
柳御驚詫的看我。
我壓住喘息:「沒事兒,哄好了就回去。」
掛斷電話后,剛剛還憤懣不甘的男人緊張的摟著我的腰不肯松手:「對不起,寶寶,對不起……」
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:「好痛。」
他松了點力度。
但聊勝于無。
依舊緊緊的把我攥在懷里。
最后確實把他哄好了。
具體方法是我搬去和他同居。
如今楚絨當面搶人、舞上門來。
沒有誤會。
柳御那潑天的醋意,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平息。
11
我沉默著,逃避著。
楚絨迷離的桃花眼便因此逐漸睜圓了:「姐姐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柳御察覺自己占了上風,炫耀似的用指尖輕輕摩挲我的鎖骨:「寶寶,告訴他。你有我就夠了。」
我猶豫著,沒接腔。
我也怕楚絨發瘋。
一來,他若心如死灰,我任務失敗必死無疑
二來,云下還有太多被無辜卷入的普通人,我不想他們被遷怒,平白丟了性命。
但柳御顯然沒意識到這些。
見我遲疑,他臉上浮出些許藏不住的狠厲,語調雖還平和,語氣卻難掩怒意:「難道你當真不甘心只與我相守麼?」
「柳御……」
「我究竟哪里不好?還是你早已移情,卻礙于情面同我逢場作戲!」
他脾氣上來將我勒得死緊,我陷在他懷里,竟生出筋骨寸斷的錯覺。
「好疼……求你……」
他怔愣片刻,松了手,胸膛劇烈起伏,滿腔怒火無處發泄,玄碧的眸子因充血變得通紅,額角青筋暴起,隱約現出幾片猙獰的蛇鱗。
楚絨見狀神情舒展開來,他大概篤定柳御不忍傷我,竟挑釁的誘惑道:「姐姐,不要怕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