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了,有次竟不自覺得朝孟婆走去,好在接湯的那一刻突然清醒過來。
我坐著的前面地上有兩個字,歪歪扭扭的,就靜靜地躺在我的腳邊。
我埋頭湊近好一會才認出一個江字,另一個實在是認不出來。
不知道誰刻上去的,好丑的字。
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坐在這里,我只知道我不想喝湯。
有一天。
一個鬼魂沒去孟婆那喝湯,他朝我走過來了。
他要帶我一起去喝湯,我不愿意,他就在我旁邊坐下來。
每次我朝他看去的時候他都在看我。
時間久了,連孟婆都朝我們這邊直搖頭。
我問邊上的鬼魂為什麼不去喝湯。
他說老婆還沒喝他不敢喝,他說他怕下輩子還是打光棍。
我和他開始有些熟了,偶爾也聊上幾句。
更多時候我都是看著一個個鬼魂喝湯過橋。
邊上的鬼魂開始在地上刻刻畫畫,這讓我想起我沒認出來的那個字。
我浮開上面的灰塵,指著那個字問他。
他說那是「原」字。
我喃喃道:「江原……」
像是一個名字。
不知道又過了多久,來了兩個鬼差。
其中一個鬼差對我旁邊的鬼魂說,
「你生前是有大功德之人,下輩子會順遂一生,早早投胎去。」
鬼魂搖搖頭,只是看著我。
另一個鬼差又說,
「既然你不愿投胎那就在地府當差吧,剛好孟婆想休個假,你去替她一段時間,等你想投胎了再叫她回來。」
就這樣,鬼魂替了孟婆當差。
有時候無聊了,我也會過去幫幫他,好讓他歇會兒。
他總說湯是甜的,讓我嘗嘗。
我才不上當,喝了湯是要投胎去的。
我還要在這等人呢……
江原
01
我又撞鬼了。
在我洗澡的時候,她突然出現的,還掛著兩行鼻血。
她仰著頭,想阻止血流出來。
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說了句「低頭」。
大概是沒想到我能看見她,她嚇得一溜煙躥到了天花板上。
我有些想笑,忍住了。
不能讓鬼知道我能看見他們,不然會被纏上。
我還是被她纏上了。
不管我坐著站著躺著,她都會朝著我后背吹陰風。
宿舍里本來就很涼快,現在就好比空調口對著我吹。
我也不好穿得太多,室友會覺得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。
顯然,我感冒了。
但她沒打算就此罷手,我知道她在觀察我,那天我讓她低頭讓她產生了懷疑。
王爍他們在討論這棟樓里有沒有鬼,女鬼還是男鬼。
我裹在被子里沒有搭腔。
女鬼現在就坐我床上,盯著我看不算,還時不時給我制下冷。
我感冒也越來越嚴重,她再不走,咳咳,再不走我也拿她沒辦法,只是我就得出去避一避了,不然會掛在她手上。
好在這天晚上,她總算離開了我們宿舍。
她一步三回頭,臉上滿是失望。
02
沒兩天,宿舍樓里流行起了一股招鬼的風氣。
原因是隔壁宿舍,在看鬼片的時候,突然憑空刮起了一陣陣陰風。
然后其他宿舍紛紛效仿,無一例外的是,長得好看的人一招一個準。
我不禁好笑,沒想到還是只女色鬼,難怪會闖進浴室來。
室友已經看了好幾遍了。
但她沒有出現。
鬼使神差的,我也點開了那部鬼片。
喜歡我的女生很多,我想,我長得也還可以吧,不然宿舍四人,她前些天也不會單單纏著我了。
只是,影片都放了三遍,她還是沒有出現。
我合上電腦,出去透了透氣。
一路上還聽到有同學說誰誰誰又招鬼成功了。
原本我也只是好奇鬧著玩的,但現在不免多了一絲惱怒。
之前纏我纏得這麼緊,一轉眼就把我拋之腦后了。
回到宿舍,王爍他們正擠在一塊看鬼片。
問我要不要一起看。
猶豫間,我往我床邊一瞥,發現她正坐我書桌上,雙手撐著桌沿,偏著頭往我這邊瞧。
她穿著繁復的古裝,黑長的頭發披散下來,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。
這是在等我?我心跳漏了一拍,拒絕室友,不自覺地朝她走去。
近到眼前,我突然清醒過來。
怕剛剛盯著她看讓她起疑,我伸手去拿桌上的書。
她以為我去抓她,又嚇得一溜煙跑了。
真是個膽小鬼。
03
她有了一個名字,叫小貞。
她不知道,是我給她取的。
漸漸地,這股招鬼的風氣又下去了。
因為她很少再去其他宿舍。
每天圍在我周邊,要麼盯著我看,要麼躺我床上。
她很喜歡趴躺著,頭懸空看我學習,長長的頭發飄來飄去。
說真的,開始總會被她嚇到,怪恐怖的。
只是看得多了,也就習慣了。
天氣轉涼了。
她還是這麼守著我,之前大大小小的鬼見過不少,但沒一只像她這麼難纏的。
她晚上喜歡蜷縮在我腳那頭睡覺。
像只小貓。
放寒假了。
她送我到宿舍門口,表情委委屈屈的。
我竟有些不舍。
大概是像養小寵物一樣,因為我給她取了名字的緣故。
我不該對一只鬼記掛這麼多。
人鬼殊途,對我對她都不好。
04
寒假過去,回學校的路上。
從我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我們宿舍窗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