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4
豈止是和夫人鬧得不愉快,楚修遠也將鬧起來。
自打我進府見到了楚修遠,我就再也沒見過荷花。
我問及杜娟,她卻小聲提醒我:「你可別說,二少爺把荷花發賣了,好像是說錯了話。」
我長得太像桂花。
可又太不像桂花。
在楚修遠眼中,桂花過于無用,除了行事仔細,但性子木訥,平日里多余的話都沒有。
這會兒楚修遠堵著我:「你躲著我我就認不出你?你從我這里離開,就是為了我大哥?你真是……」
他連說了幾個「好」,讓我不禁有些膽寒。
我直接跪了下來:「二少爺,奴婢真不知你說的桂花。大少爺說她與我長得相似,可奴婢真沒見過什麼桂花。奴婢打小和娘親生活在桐鄉,鄉里鄉親的都熟悉。」
在楚修遠的眼中,我那個妓子娘早早就死了。
我當初進府用的緣由就是為了安葬娘親這才簽了賣身契。
「你娘親可同你一同入京?」
「奴婢不敢。奴婢娘親她身體不好,奴婢也沒那麼多銀子讓娘親同我入京。」
正說著,這府里的三小姐楚渺緲出現了。
她本就囂張慣了,這會兒毫不客氣抬了我的臉,指尖重重地劃在我下巴上:
「二哥,那死丫頭你還惦記著,她對你大不敬,要我說這種丫鬟,就該教訓。
「你若看這個不爽,我替你一鞭子了結了便是。
「就是原先那個,我說收拾也……」
她自知說錯了話,立刻收了聲。
楚修遠卻聽出了一二:「你動過她?」
楚渺渺一下子收了脾氣,軟軟糯糯:「二哥,我就是氣不過替你不值,小小懲戒了一下。你何時見我這麼沒分寸了,我若是把她打殘了,你如何不知?」
楚修遠這才信了幾分:「以后不可如此胡鬧,傳出去小心嫁不出去。」
楚渺渺遠比她說得可恨。
她尋了機會打了我還阻止旁人給我尋大夫,高燒不退差點要了我半條命。
而那會楚修遠同友人約了騎馬,根本顧不上我。
也因著我說活契到了日子就會離開,他和我鬧了脾氣。
夜夜入睡,就讓我在外面跪著伺候。
一跪就是一整夜。
丫鬟的命如螻蟻。
若不是我吞了一顆娘親給我的保命丸,只怕早就破席子一卷去了亂葬崗。
「我討厭這張臉,你說我弄花了如何?」這會楚渺渺又想起了我。
楚修遠制止:「不可,大哥說想收了她。」
我下巴上疼得緊,只怕流了血。
我依舊跪著,不敢抬頭。
「大哥怎麼看中了這種小丫鬟。」她終是放過了我,甩著鞭子走了。
我等著楚修遠也走。
他卻在我跟前蹲了下來:
「什麼清秋不清秋,你真以為我認不出你?
「我這就和我大哥討了你。」
5
「我二弟可是來尋了你。」
我點點頭:「是。」
隨即我又跪了下來:「大少爺,我求你別讓奴婢伺候二少爺。」
「我二弟給你找麻煩了?」
「二少爺怕是隨口一說要討了我,可……奴婢,只愿伺候大少爺一人。」
他眉眼和楚修遠五分相似,人卻溫和很多。
「我娘說給我尋個通房,你覺得如何?」
我自知瞞不過楚紹祁,只得老實承認:「奴婢曾伺候過二少爺,做不得大少爺的貼身丫鬟。」
他的手指點了一下我的下巴:「這里,誰傷了你?」
「是奴婢自己不小心。」
他又起了身,最后拂袖而過:「我說你當得就當得。」
可楚紹祁的通房丫鬟和我想的不一樣。
我一下子近身伺候,他卻并沒有碰我。
他果真比楚修遠好伺候得多。
桂花她就沒有這麼好命。
桂花總是聽杜鵑說大公子又把不吃的糕點賞給她吃了。
那些糕點,都是小廝去京城最有名的點心鋪子買的。
平日里我們這些下人,就是點心壞了也輪不到吃上一口。
我做吃食更上了心,府上皆知楚紹祁有了個很會做菜的丫鬟。
楚渺渺要請世家姐妹們入府賞花,干脆和楚紹祁借了我過去。
我遵照她的想法列了菜譜。
可到了賞花當日,庖屋的伙計直接給我使袢子。
「小丫頭片子,還以為自己是御廚了。
「你這麼能耐,你自己做好了。」
這些人哪里敢耽誤宴席,不過是受了某人的意,尋我麻煩。
我認命洗菜干活,卻被身后的聲音打斷了:
「讓你給我生個孩子你不肯,我大哥讓你做什麼都可以?」
還未娶妻,哪能有通房生出孩子的丑事?
我剛想反駁,卻又聽見他說:
「聽說你甚是想念你娘親,我派人給你接來京城,算算日子,還有半個月,你們母女倆就能見上一面了。」
他在用我娘親,威脅我。
我丟了手里的菜,直直跪了下來。
「奴婢確實想念娘親,二少爺的大恩大德,沒齒難忘。」
可我的眼淚,為何落了呢?
6
我能成為楚修遠的通房,全是不得已。
夫人給他安排了通房,當晚小廝送的酒就放了助興的玩意兒。
可他向來逆著大夫人的意,他偏看不上那個通房丫鬟,而路過的我卻遭了殃。
好在,終究是擺脫了。
宴會沒出什麼岔子,只我累得雙手發顫。
楚渺緲還真是說到做到的真女子,說讓我負責,連個幫手都不給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