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從那天起,我就恨上了裴檐、賀景川和柳若婉。
即使后面裴檐找人幫我瞧了病,時不時讓人送小玩意兒到我屋里,我也沒買賬,日日對他沒好臉色,還懷疑他是不是又有什麼新法子折磨我。
我越來越看不起他。
甚至他要娶我時,我感覺到自己受到了侮辱。
在新婚夜與他大吵一架,罵他是個沒用的男人,趕他去偏房睡。
裴檐站在門口,長身玉立,身上的紅色喜服在此刻顯得格外滑稽。
他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。
但還是沒說一句狠話,依舊表情淡淡地退了出去。
只是好幾天都沒回府,一直在宮里照顧皇上。
這種偏見直到裴檐去世后,來送信的御史看不下去了,跟我說:「裴公公不能在外人面前對你好,他樹敵太多,這樣只會讓你成為他的軟肋。」
我這才知道,他當初不肯在賀景川和柳若婉面前幫我,是為了保護我。
這次……
我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,意識到自己已經說出了那些傷人的話,慌忙起身想去偏房找裴檐。
卻聽「吱呀」一聲。
房門被推開。
高高瘦瘦的裴檐站在門口,黑眸靜默,手腕上松松垮垮掛著圣上賞賜的上好和田玉珠串。
「我來拿床被子。」
話音剛落,我就跌跌撞撞地撲進他的懷里,死死拽住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松手。
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撞得后退半步,扶著門框才站穩。
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他的眉頭皺得很緊。
我抬頭望向他,眼睫微顫,模樣可憐。
「裴檐公公。
「求您疼我。」
裴檐猛地僵住,喉結上下滾了滾,耳尖也沾染上了一抹淡粉。
但很快,他就調整好了情緒,神色淡漠地看著我。
手腕微微用力一甩,掛在上面的珠串就落入掌心,隨著他的撥弄發出輕微脆響。
隨即,我聽見他輕笑。
「我可是不能人道的太監,怎麼疼?」
我立刻想起了自己對他說過的那些難聽的話,默默低下了頭,果斷道歉。
「對不起,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。」
裴檐怔了怔,眼里劃過一絲茫然。
似乎想不明白我怎麼突然就變了性子。
隨即,他無情將我推開,眼神帶著警惕:「不管你是誰,請馬上從蕓娘身上下來!」
「啊?」
我哭笑不得,但同時又很懊悔。
我對他太不好了,以至于重生回來的我想要彌補時,他寧愿相信是別人……
「我真的是林蕓。」
裴檐依舊狐疑地看著我。
我心一橫,再次緊緊環上他的腰,踮起腳尖就要去吻他。
他卻抬起手擋在我們之間。
冰涼的珠串印在我的唇上。
裴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「你到底……」
他的話還未說完,我就拽開他的手,「吧唧」一口親在他的嘴上。
「我以后不會再對你擺臉色了。
「我們好好過日子吧!」
他怔了好半晌,才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。
耳尖一整個紅透。
就在這時,一直跟在裴檐身邊的小太監小德子從不遠處的拐角探出頭:「干爹……小桿子讓我給您送個禮物。」
我被嚇了一跳。
剛剛還要推開我的裴檐慌忙按住我的腦袋,把我護在懷里,板著臉看向小德子:「什麼東西非要這個時候送?」
小德子搖頭說不知道,把一個木盒子恭敬地遞了過來,然后腳底抹油似的轉身就跑。
生怕打擾到裴檐和我。
木盒被打開的那一刻,我和裴檐都愣在了原地,呆呆看著盒里的玉棍。
「啪——」
裴檐猛地合上了木盒,紅著臉把它扔到了角落里。
看著他這副羞澀模樣,我眨巴了兩下眼睛,明知故問。
「那是什麼?」
裴檐不自然地撇過頭,快速回道:
「不知道。
「不認識。
「沒見過。」
說完,他生怕我追問下去,推開我就跑。
「我……我去偏房睡!」
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慌忙的背影,揚了揚嘴角。
上輩子光顧著討厭他了,沒發現他竟然這麼……可愛。
我轉身抱著那大紅鴛鴦被追了上去。
「哎!裴公公!您疼疼我呀!」
最終,裴檐還是沒扭過我,跟我擠著睡在了狹小的偏房。
什麼都沒做。
他渾身僵硬,不知道得以為我旁邊躺了根扁擔。
6
第二天醒來時,裴檐早早就去了宮里。
留小德子在府里伺候我。
用過早飯,小德子弓著腰湊到我身邊。
「干娘,干爹今早兒進宮前吩咐我帶您去店里選副頭面,您是現在出門?還是……」
前世,我在新婚夜把裴檐趕走的事情,府里的人都知道。
小德子因此對我有很大意見,見到我就翻白眼。
從沒有像今天喊我干娘。
我想到他昨晚送來的小禮物,還有裴檐那張紅透的臉,沒忍住輕笑出聲。
「不去了,等會有人要上門拜訪的。」
小德子也是個人精,笑著說好,沒有深問。
半個時辰后,如前世一樣,妝容精致的柳若婉在隨身丫鬟的簇擁下闖進了裴檐的府邸。
「昨晚陪太監很難受吧?聽說他們折騰人的法子可多了,你正好經歷了,跟我說說唄!」
柳若婉的眼里閃著興奮看戲的光。
她身邊的丫鬟也朝我投來鄙夷的目光,表情嫌棄卻又不乏好奇。
她們想逼著我親手撕開自己的傷疤,供他們取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