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小將軍為了哄心上人,將我這個貼身丫鬟扔給了脾氣古怪的太監。
我厭惡太監,從未對他有過好臉色。
直到他為了護我,心甘情愿抗下宦官叛國的罪名,死前還不忘托人給我送來一封信。
「蕓娘,我已幫你脫了奴籍。
「此后山高路遠,恕裴某不能相送。」
再睜眼,我回到了洞房那天。
這次,我主動撲進他的懷里,眼睫微顫。
「裴檐公公,求您疼我。」
誰知男人卻把玩著玉珠,輕笑道:「我可是不能人道的太監,怎麼疼?」
1
裴檐頭七那天,將軍府后院走了水。
無數紙錢隨著東風而起,隱沒在火光里。
被我下了藥無法動彈的賀景川看著逐步逼近的火焰,慌了。
「蕓娘,你快給我解藥!我可是功勛赫赫的將軍,我死了百姓怎麼辦?」
我一腳踹在他心窩上,冷笑道:「將軍?有你這種包庇叛國賊的將軍嗎?」
半個月前,宰相柳紳叛國通敵的證據被捅到了圣上面前。
而賀景川的心上人柳若婉就是宰相之女。
為了保護自己的心上人不被株連九族,賀景川昧著良心綁架了我,逼迫裴檐去圣上面前認罪,說宰相是他陷害的。
我原以為裴檐不會答應。
畢竟與他相處的半年來,我從未掩飾過自己對他這個太監的厭惡。
誰知,裴檐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。
他說。
「只要你們不動蕓娘,讓我做什麼都可以。」
入獄沒幾天,他就受盡折磨而死。
聽給我送信的御史說,他死前還在喊我的名字。
我這才知道,裴檐愛我入骨。
我辜負了他。
所以,我現在為他報仇了。
我無視賀景川的求饒,從床底拽出了四肢皆斷的柳若婉。
笑得瘋狂。
「看!賀景川,我連你的心上人都沒放過!
「就像你們當初……
「不肯放過裴檐一樣。」
火舌已經舔舐上了我們三人的衣裳。
賀景川和柳若婉發出痛苦的嘶吼。
我卻察覺不到疼似的,拿出了裴檐當初托人帶給我的書信。
上面只有寥寥幾句話。
「蕓娘,我已幫你脫了奴籍。
「此后山高路遠,恕裴某不能相送。」
……
我抬頭,淚眼蒙眬看著即將墜下來的房梁,笑了。
裴檐,你在黃泉路上等等我。
你不能來送我。
我便去見你。
2
再睜眼,卻是一床大紅鴛鴦被映入眼簾。
我愣愣地抬起頭。
窗上的紅雙喜,屋里燃到一半的喜燭,還有滿地的狼藉……
都在告訴我。
我重生了。
重生到了跟裴檐的新婚洞房夜。
也是我被賀景川拋棄的第十三天。
3
前世,我在賀景川身邊當了十余年的貼身丫鬟,陪著他從爹不疼娘不愛的庶子走到人人敬仰的賀小將軍,看著他一次次立下軍功,沒忍住動了心。
我自以為藏好了少女心思,卻不知賀景川早就從無數次偷偷望向他的眼神中看了出來。
他開始故意在接茶時觸碰我的指尖;
在征戰歸來時為我帶塞外的特產;
與好友游湖酒醉時,他會親昵地靠在我的肩頭,啞聲喚我「蕓娘」;
更會在上元節那天約我去廟會,在無人處偷偷親我……
這種毫無保留的偏愛讓我深陷其中。
以至于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他待我不同。
府里的奴仆都說:「林家小女怕是要脫了奴籍做主人。」
我也曾在賀景川解我衣襟時問他會不會娶我。
他動作一僵。
下意識撇開的眼中劃過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「等我成為鎮國大將軍,必……」他頓了頓,「必娶你。」
我咬緊了唇:「那等你娶我那天再洞房吧。」
賀景川眉頭瞬間皺在了一起:「什麼意思?你不信我。」
我慌忙說著沒有。
他又再次將我摟在懷里,聲音溫柔:「我會娶你的,一定,你難道不想嫁給我嗎?」
我害羞地縮在他懷里,點了點頭。
他的手再次按在我的衣領上。
「那現在,別阻攔我了,好嗎?
「我們只是將洞房提前了而已,你不用害怕。」
我猶豫了會,想要拒絕。
賀景川又生了氣,質疑我并不是真正地喜歡他。
我只能松開了他的手,任由他作亂。
窗外的雨勢漸大,重重敲打在嬌嫩的海棠花上。
我忍不住幻想著,賀景川娶我的那天是什麼樣子的。
直到一次宮宴時,宰相之女柳若婉吟出了一句「飛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銀河落九天」,被在場文官大為稱贊。
一心鉆研兵法的賀景川一向看不慣這些文官,也根本聽不懂柳若婉這句詩好在哪里。
但他還是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得體大方的柳若婉身上。
連手中的葡萄落了地都沒察覺。
是的。
他對柳若婉一見鐘情了。
為了去跟心上人多講兩句話,他將沒入過幾次宮的我扔在后花園,大步朝心上人離開的方向追過去。
我膽戰心驚地找著路,生怕沖撞了哪位在此散心的大人。
但天黑加上不熟悉地形,我一腳踩空,差點跌進一旁的小湖。
還好危急之時,我的胳膊被人抓住。
「奴婢謝謝大人。」我慌忙行禮道謝,卻在看清對方的臉時怔了怔。
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——裴檐。
聽說他脾氣古怪,總是板著張臉,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