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管他呢,抽出手繼續剪。
果然如此,我眼睛瞪得渾圓,減掉「萬」字紋的里襯,拆開貼漿的內布,后背處赫然縫著一個羊皮地圖,里面密密麻麻畫著許多山川河流的名字。
看了半晌,我忽地大笑三聲。
「阿馳,你當初沒殺她就是為了找這個吧,我們發財啦,鎮北發財啦。」
我笑得眼淚花花直飄。
他拿著羊皮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。
后知后覺地跟著我一起笑。
26
趙國舅抄家時,只搜到了現有的金銀十萬余兩,刑部與戶部兩邊一對,估算還有十萬兩黃金不知去向。
沒想到竟是被偷藏在不同地方,羊皮卷上畫的就是藏寶地,趙國舅恐怕死也沒想到,苦心藏的家底,被那個戀愛腦當作定情物送給了霍九馳。
真是天助我鎮北,福澤我鎮北。
上次一戰,鎮北損失軍士十二萬,如今只余八萬戰士,還包括了傷兵。
總之現在是缺糧缺人啥都缺,有了這些錢,我們就是妥妥的鎮北之王。
我跟霍伯伯商量讓陸英軍拿著羊皮卷去各地挖金。
再讓他跟皇帝奏請遷民五萬。
想來鎮北的人,可由官府統一發放通牒,安排出關。
我們就以免稅五年引人前來。
霍伯伯哭得像個孩子,拉著我的手說我就是個福星。
我也哭著說,這是阿娘最大的心愿,鎮北軍保這里再無狼煙四起。
我要將鎮北變得如塞上江南,起盛世之宴。
隔天我見了第二個不速之客,是當年給小皇帝授課的原舉人。
他是個……怎麼說呢……就是個倒霉蛋。
考秀才時父親沒了,耽擱了三年。
考舉人時母親沒了,又耽擱了三年。
好不容易早早出來考恩科,眼看就要熬出頭卻又碰上京城動亂,沒考成不說還差點被人當街殺了。
陳舅舅把人送來時,他還呆呆愣愣地沒緩過神來。
這人學問倒是頂好的,元承和不鳴的問題,他都引經據典對答如流。
元承走后,我又鼓勵他繼續科考,人生怎能讓流言蜚語絆住腳。朝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將相本無種,男兒當自強。
我還讓大滿給了他不少盤纏送他上船。
他也不負苦讀,與二哥哥同期考得二甲十三名的進士,如今在翰林院專門修史書。
「一別多年, 現在該稱原大人了。」
我笑著看他, 仿若老友。
「軟姑娘, 你瘦了。」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。
阿馳坐在我旁邊斜眼看著他,鼻子里噴著粗氣。
原舉人也不看他,只對著我說,「阮姑娘, 當年是你救我于水火,還讓我給皇……給貴人授課,保我衣食無憂,后又鼓勵我科考, 才有原某如今的平步青云。」
「呵呵, 你怎麼不說我家軟軟是你的再生父母呢?」他陰陽怪氣地出聲。
原舉人梗著脖子回瞪了他一眼。
「軟軟,我知道你是喜歡斯文人的,怎會想嫁個武夫, 是皇上錯點了鴛鴦對不對?如今只要你一句話, 你若愿意, 拼去一身功名我也要帶你走。」
我目瞪口呆,手里的桃酥都掉了, 他是哪來的錯覺。
「當年你鼓勵我科考, 就是想要我有所成就, 在回去與你提親, 可我回去時再也沒找到你,我傷心了這許多年, 一直不曾娶親……」
「閉嘴, 你是當老子提不動刀了麼?!」
阿馳氣急敗壞, 拍案而起。
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表白,我這心里,還有點小開心。
「哼, 顧……世子,這是蒙騙之后又要以權壓人嗎?」原舉人不怕死地梗著脖子與他對峙。
我趕緊走過去, 抱著阿馳的腰, 以免他不留神把原舉人掐死。
然后高聲說道,「我只喜歡霍九馳,不會喜歡別人, 打小我就要嫁個將軍的,你……你沒事回家多吃點核桃吧你。」
我也不再管這個憨憨如何,趕緊拉著阿馳往后走。
明日就要大婚了,這是要我命呢。
回屋關門,我討好地摟著他的脖子, 跟他貼貼,「別生氣了嘛,跟個憨憨置什麼氣呢?」
「哼, 你還救他于水火。」
「沒, 天地良心, 那是陳舅舅救的人。」
「呵呵,你還鼓勵他科考?」他一聲比一聲哀怨氣憤。
我只得使出撒手锏。
「口頭獎勵要不要?」
他腰背僵硬了一瞬,身上開始慢慢變熱。
我被他轉身抱起輕放到床上。
他眼尾有些紅暈, 盯著我隱晦地開口。
「軟軟,我覺得咱倆好像被爹騙了。」
我哼唧一聲。
「霍九馳,知道什麼時候我最心悅你的嗎?
「我最喜歡你得寸進尺的樣子。」
全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