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者老一輩人戰死沙場后,留下一屋子的孤兒寡母沒人看護,沒多久就死的死瘋的瘋,慘不忍睹。
所以祖父訂立家規,霍家兒郎一生只娶一妻,不納妾更沒有通房。若男兒沒本事妻兒被匈奴殺了,要給妻兒陪葬;反過來若男子戰死沙場,妻兒可改嫁他人,不必苦守。
我爹聽了淚眼婆娑連連點頭。
爹提的第二條是,以霍九馳的名義請旨賜婚,留在鎮北不回京城。
他說軟軟的性子,在京城就是被剪了翅膀的小鳥,再也沒有翱翔天空的快樂。
霍伯伯欣然同意,還說與他想到了一處,京城現在安穩,又有九重在,阿馳也該歸家了。
第三條我爹爹老淚縱橫地說,就這一個女兒,你們定要善待她,若是不喜了也別打她,將她送回家就是。
我哭著跑進帳子抱著我爹說我不嫁了,我跟他回家以后都不離開他。
他卻一擦臉瞪著我說,回什麼回,腿給你打折信不信。
后來沒多久銀鈴嬸嬸就帶著弟弟來了,原來爹知道我懷孕后就給家里去了信,說不回去了讓她們收拾家當搬過來,一家人總要在一起才好。
他總是放心不下我的。
十日后,霍伯伯親自帶著匈奴降書和數車金銀去了京城。
一個月后,皇帝下旨。
忠勇無畏的顧尚書替朕親征戰死鎮北沙場,特追封為安國公葬于鎮北,爵位由親弟顧九震冠禮之年繼承。
鎮北大將軍霍嘯降匈奴于賀蘭,揚大端之國威,功在千秋社稷,特封為鎮北王,其子霍九馳赤膽忠心,驍勇善戰,封王世子。
阮太醫之女阮陸英,救朕于危難,解鎮北之困局,勞軍之所需,澤被于萬民,特封為福澤郡主,享食扈十萬,私兵三千,賜婚鎮北王世子霍九馳。
后來我問阿馳,為何明明是獨子卻要叫小六,起初以為是跟著堂兄弟排的,怎的數著也不對,他說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夭折一個戰死,娘為了顯得人氣足就管他叫小六。
霍伯伯帶著圣旨和賞賜回來時,也帶來了二哥哥的書信,還有兩個不速之客。
二哥哥說他不能來參加我與阿馳的婚禮了,朝中事物太過繁忙,不能分身。
還說蓁蓁進宮了,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。
他和蓁蓁把阿娘的舊物以及嫁妝都整理好給我送了過來,讓我不要忘了京城還有娘家與親人,要實時寫信才好。
我的天,蓁蓁和元承,一個小哭包對著一個哭唧唧,他們是要水淹后宮不成。
搞不懂二哥哥的神仙操作。
蓁蓁也下得去嘴,元承比他小七歲呢。
唉,一個永遠一副童真,一個從小活在爾虞我詐里,興許能是另一個故事呢。
婚期將近,伯娘怕我奔波難受,就讓我爹他們都搬到鎮北王府居住。
我現在終于不在反胃,五個月的身孕還沒那麼明顯,嬸嬸伯娘都在四腳朝天忙著婚事,我則閑得冒泡。
然后,趙嫣然來了,她坐在圓桌對面,滿眼都是清澈的愚蠢。
真搞不懂,全家都被殺了,她竟然還能找來,是不是有什麼大病。
「軟軟,她有病,這兒不太好。」
阿馳像是怕了她的樣子,抬手指了指自己腦袋。
我看她也病得不輕。
「趙姑娘,你是怎麼知道他就是顧九重的?」
「鎮北出了一本英武美男圖,我看了畫像,他不僅長得一樣,唇角那顆痣也一樣。」
商商真是個坑姐妹的憨貨,讓他給鎮北招些良善女子過來,沒事瞎畫什麼艷圖。
「趙姑娘,我也不與你多說,圣上說他不是,就不是。你可懂?」
「我,九重哥哥……」
她說著就要站起來撲我家阿馳,嚇得他連忙后退兩步躲在我身后,我一拍桌子呵斥道。
「站住,你都把本郡主的男人嚇著了。」
「你……你們,他要對我負責,都把我看光了,怎能負我?」
「軟軟,你別聽她胡說,我都閉著眼睛呢,后來她就披上衣服了,早知這樣就不救她了。」
他一副又生氣又委屈的小媳婦樣,看得我手癢。
狠狠給他翻個白眼。
「趙姑娘,鎮北民風淳樸,救你是不想你枉送性命,你怎能恩將仇報?」
「我不管,他……他就是要對我……」
「你全家都是他殺的,你是不是有病?」
我漸漸沒了耐心。
「他,定是有苦衷的……」
我……無數臟話在嘴里盤旋。
合理懷疑她腦子被人拿熨斗燙平了。
「九重哥哥……」
不行忍不了了,我厲聲喝道。
「要他還是要命,選一個。」
我動了氣,外面立馬沖進兩名陸英軍,兇神惡煞般抽出佩刀。
她被嚇壞了,癱坐在椅子上,抖著手說要命。
小樣,我還治不了你一個小白蓮。
臨走時,她遲疑一下,又說想要回當日送給他的吉光裘。
我說扔了、燒了,早不知道爛哪了。
她眼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閃過,被我抓住。
把她轟走,我就快步往房間去。
阿馳以為我真的氣急,連忙追我進屋想要解釋。
我翻箱倒柜找出那件裘皮,拿出剪子歘的一聲將里布剪個對穿,他緊緊攥著我的手嚇得目瞪口呆。
軟軟別氣,我以后都不看別的女子了,你別氣壞了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