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人群里有人聽見他的話,急吼吼要上前。
不鳴拉過顧大,摟摟脖子親親頭。
「這是我大伯,親大伯,我祖母生的,教我走路,護我長大。」
「你,你,混賬東西。」老太太氣得手直哆嗦,指著不鳴捂著胸口,看來氣得不輕。
「來人,給,給我拿家法。」
她定是霸道慣了,這幾句都受不住。
我側頭斜睨著她。
銀鈴嬸將不鳴拉到身后,指著人罵道:「老太婆,老爺在世時您就偏心大房一家,對著夫人您不是立規矩,就是罰祠堂,老爺見不得夫人受辱,才與你們分了家,如今怎的不鳴這樣小,您就如此苛責,也不怕死時不得善終。」
銀鈴嬸嬸本就是個潑辣性子,在漕幫住了兩年,更是不會吃虧。
「你一個下人也敢跟我叫囂,來人給我打她。」
爹爹站起身厲聲喝道:「銀鈴如今是我夫人,你如此羞怒,可還有王法。」
「你敢,你個老妖怪,敢動我家人,我把你家祖墳刨了做糞坑。」不鳴眼睛通紅,雙手緊握,他自是知道今日這一出,一是為了他,二是為他二哥如今的權勢。
所謂,窮在鬧世無人問,富在深山有人尋,十把鋼叉也打不散無義的賓朋。
眼見一屋子人就要動手,我抬手將茶盞摔在地上,一隊人帶著刀魚貫而入,屋內霎時安靜。
「給你們兩個選擇,留下三個人在這坐著談,或者全都從我家滾出去。」
我直盯著老太婆眼睛,大馬金刀坐到她對面。
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一切虛張聲勢都是紙老虎,我有何懼。
老太婆見我如此果決,抬手示意,一群人退了出去,只留下他的長子和一個白須老人,坐在她的下首。
顧大沖著人叫了兩聲,那大伯顯得驚恐不已,唯唯諾諾往老太太身邊湊了湊。
我嗤笑一聲,原來老太婆喜歡的是這樣容易拿捏的廢物。
「如今可是這位姑娘當家?」老太太挑眉,不疾不徐地問。
「我家軟軟十一歲帶著不鳴在這處活命,如今的家當都是她掙的,有何當不得?」銀鈴嬸嬸怒聲道。
「那我便告知姑娘就好,這孩子,既是我顧家的子孫,今日我便得帶回去,不好讓二郎的血脈,留在外頭。」
「軟軟,不要,千萬別讓她帶不鳴回去。」蓁蓁驚慌地看著我,使勁地搖頭。
我輕拍她后背安撫,淡淡開口。
「我若是不許呢?」
「姑娘為何不許?你是想要金還是想要銀?還是想……嫁入顧家?」她輕蔑開口,言語犀利,句句直戳人心。
我確實不善于與她這種從小深諳后宅生存的婦人爭論口舌。
「祖母又想要什麼呢?」
隨著聲音一前一后快步進來的兩人。
來得這樣快,那身緋色官服極襯他,一見他我就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看見他身后之人時,我僵著笑容有些恍惚,那人與他身量容貌有七分相似,只是臉色過于蒼白,身形瘦弱不如他強壯,眉眼比他更像夫人,眼神深暗諱莫如深,一身白衣寬袍,謫仙般出塵。
「二哥哥,阿馳表弟,總算見到你們了。」
蓁蓁撲到后面的公子身上,像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來一般。
那位公子眼角深紅,寬大袖袍將蓁蓁攏在其中,輕拍她的后背安慰,蓁蓁極聽他的話,哭聲漸止。
將蓁蓁扶坐下,他展袖撩袍,鄭重跪在堂前,給我爹和銀鈴嬸磕了三個頭。
「顧不蜚,代家人拜謝阮叔、阮嬸和軟軟妹妹,大恩大德,我姐弟三人永不敢忘。」
爹爹和嬸嬸慌忙將他扶起,連聲說著什麼,我一字也未聽清。
原來這才是二公子,我腦中轟鳴,夫人不是孤兒嗎?哪來的表親?。
那他是誰?
我的心跳呼吸都停了,呆呆地回頭看他。
他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不自然,走到我身旁低聲下氣地說:「晚點告訴你」。
然后低著頭不再看我的眼睛。
「這便是軟軟嗎?阿娘寫信總提起你,說家里來了個小妹妹,上樹摘果下河摸魚,最是膽大卻也最貼心,如今看來確實脾氣秉性最像阿娘。」
「二公子。」我木著臉起身恭敬行一禮。
「軟軟不必拜我,是我該謝你。」說罷,便躬身給我行了大禮。
我連忙側身扶起他。
他眼中多有贊許,輕輕摸了摸我頭頂說:「軟軟,跟蓁蓁一起叫我二哥哥可好?」
「好,二哥哥。」我乖順地點頭。
「二哥,差不多得了,她本就不高……」那人冷颼颼地開口。
我斜看他一眼。
他又把話咽了回去。
一聲尖銳刺耳聲音響起,將溫情畫面打斷。
「當日高太傅聯合眾人上奏我兒貪贓枉法,官不配位,硬要將我們一家趕出京城,原是為了你們李代桃僵,好一出貍貓換太子的大戲。」老太婆戲謔出聲,一副看透所有的樣子。
「祖母何出此言,顧家大孝子貪污、枉法,畢竟都是事實,至于官不配位,他哪來的官,哪來的位?若不是你撒潑賣老逼著我父親,他恐怕至今還是個游手好閑的廢物。」
二哥哥冷冷開口,語氣嘲諷。
「哼,我不與你理論這些,今日就兩件事,一是這孩子我要帶走,二是你大伯要官復原職,不,官升一階,你若答應我們定當守口如瓶,若做不到……那就別怪我不念祖孫情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