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淡淡一笑,將那沓廢紙卷起,扔進了雜物簍。
「沒什麼,原本就是奴婢失了分寸,侯爺訓斥得對。」
他更覺愧疚,將我摟進懷里。
「你沒必要學她。
「想學字,爺教你。」
他立馬命人送來筆墨紙硯,一副要認真教學的樣子。
可他握著我的手,寫的卻是什麼【粉香汗濕瑤琴軫,春逗酥融白鳳膏】。
什麼【酒力漸濃春思蕩,鴛鴦繡被翻紅浪。】。
什麼【粉汗濕吳綾,玉釵敲枕棱。鬢絲云御膩,羅帶還重系。】。
寫著寫著,便將我按在了書桌上……
自然而然地,宣紙也不是他潑墨揮毫的唯一落筆處……
這般荒唐行事,自然是沒法讓我學到什麼東西,可他卻樂此不疲。
既然如此,我倒也可以更進一步。
這日,我久違地做了碗豆花,親自送去侯爺院里的正經書房。
他正在處理文書,劍眉緊鎖,一臉不耐,似是遇上了什麼難處。
想來也是,武安侯府自老侯爺自戕后便不大受三皇子重用,接班的侯爺又年輕氣盛,自尊自大,胸無城府,難成氣候。
如今的武安侯府表面光鮮,實則經年式微,每況愈下,全靠祖上那點蔭庇撐著了。
侯爺可不得整日發愁嗎。
他抬頭一看到我,更是不悅,猛地拍了下桌子。
「你來干什麼?爺的書房豈是你進得的?!」
16
我盈盈跪倒,淚珠簌簌滾落。
「老夫人擔心侯爺忙壞了身子,特意命奴婢送來補品。
「奴婢不是故意驚擾的,請侯爺恕罪。」
空氣中適時彌漫開陣陣混合了乳香和豆香的淫靡氣息。
他喉結滾動了兩下,臉色稍緩,大步走來將我撈入懷中。
「行了行了,沒真怪你,知道你膽子小。
」
他攬著我往角落的美人榻走去。
「正好爺也有些乏了,便與你一同歇歇。」
我佯羞低頭,斂去眸中的厭惡和殺意。
他最喜歡我這副梨花帶雨嬌弱不堪的模樣。
現在又心里不暢快,我主動送上門來,可不正好給他泄泄火。
一通胡天胡地,我渾身青紫筋疲力盡,蜷縮在榻上迷迷糊糊睡去,眼角還掛著淚珠。
他猶豫了片刻,沒將我叫醒趕走,反而給我蓋上外袍后繼續處理事務,卻沒發現我掩蓋在錦衣之下的涼薄笑意。
書房尋歡這種荒唐事,有一就有二,有二就有三。
起初,他只是事務不順、心情不佳時才喚我來發泄一通。
后來,幾乎每日都會喚我來書房伺候。
就算不尋歡作樂,也喜歡我在一旁端茶研墨地伺候著。
尤其喜歡一邊摟著我上下摩挲,一邊處理案牘。
漸漸地,甚至連吩咐下屬、接待來賓這類事也不怎麼避著我。
畢竟,較之妾,我更像婢。
畢竟,他覺得我大字不識一籮筐,看不懂艱澀的案牘。
畢竟,所有人都知道我怯懦膽小、慣受輕慢,除了侯爺再無倚靠。
所以,都沒怎麼防著我。
我得以趁機搜集線索,例行請安時再傳遞給夫人,由她去謀劃、運作。
這夜,侯爺在書房會見一位玄衣公子,似是商談什麼機密。
我伺機進去侍奉茶水,那貴客見了我,雙眼一亮,露出一抹玩味的風流笑意。
「想不到侯爺府上竟還有這等美人。
「借我品鑒一番如何?」
我心頭一緊,連忙低頭跪下,露出一副惶恐嬌怯的模樣。
侯爺臉色一僵,勉強客套道。
「這不過一個粗鄙婢妾,無趣得緊。
「江兄辦差辛苦,本侯明日在春風閣設宴,命諸位美人好好慰勞一番。」
那江公子不為所動,依舊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看。
「我對庸脂俗粉沒興趣。小美人,你可愿賞臉與我共度春宵?」
侯爺臉色鐵青,冷冷看著我。
我在兩個男人的目光中心跳如雷,怯怯撫上小腹。
「能得貴客青睞,是奴婢的榮幸。
「不過奴婢幸得侯爺恩寵,已懷了第二個孩子,安分守己知足常樂,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。」
侯爺由陰轉晴,面露驚喜。
那玄衣公子笑容依舊,卻目光如刀,一層層地將我剝皮拆骨,檢驗仔細。
末了,收回目光,嗤笑道。
「如此知情識趣的美人,倒襯得我那愚蠢又清高的妹妹愈發不討喜了。」
侯爺臉色不愉,揮手命我退下:「今夜只談公務,不談家事。」
我低頭出了書房,這才驚覺里衣已被冷汗浸透……
次日請安時,我將這事告訴了夫人。
她臉色凝重。
原來,那玄衣公子是她的庶長兄,江梅鋒。
生母早逝,不服管教,乖張狠戾,離經叛道,年少時便擅自離了家,外出闖蕩。
直到江父遇害,他姍姍回歸時,竟已在外面混出了一些名堂。
然而,他不但不替父鳴冤,還欺負嫡弟江竹影年少無力,強行把持了江家,壓著不讓江家人復仇,生生氣死了嫡母。
儼然是個賣父求榮、不忠不孝、不仁不義的無恥之徒。
「如今看來,他已與侯府串聯,十有八九又是一條晉王走狗。
「他生性敏感又多疑,保不準會跟安東義說些什麼,你今后探查務必多加小心。
」
我細細回想,自覺昨晚沒露出什麼馬腳,這才帶著幾分后怕去了書房。
侯爺一見面就將我攬在懷中,摩挲著我微微隆起的小腹,萬分期待地喊「兒子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