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
宋玨來接我的時候,我與長姐聊得甚歡,甚至摸清了世子的作息規律。
回家后,我與宋玨交換了重要信息,他忽然抱住了我:「娘子,你受苦了。」
我搖頭,怎麼會苦呢,我開心還來不及呢。
宋玨因為捏住了國公府的三寸,升官升得很快,前有戶部尚書的提攜,后有首輔大人舉薦。
其間,不少人來了我們家,找公爹說媒。
我知道說的是什麼,無非是我容貌不佳,不適合做正夫人,休了我再娶一個貴女,宋玨的仕途會平步青云。
我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,即便宋玨現在升官快,身后若沒有人支持,他坐不穩。
「夫君,不妨考慮一下,我覺得永定侯的女兒就不錯。」
宋玨難得發怒,摔了茶杯,「江燕,我在你心里,就只是一個復仇的工具嗎?」
看著他憤憤離去的背影,我覺得有什麼東西是我忽略掉的。
一直以來我與宋玨的關系,都很像是合作伙伴,而非夫妻。
即便我們有孩子,同睡一張床,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在努力。
我從來沒有相信過嫁進來第一天公爹告訴我的話,他心悅于我很久了。
我搖了搖頭,我這樣的人,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。
我不想自作多情,更不想連累他人,我的心早就被鎖住了。
唯一放不下的,便是孩子。
宋玨接連好幾天都沒回家。
我把長澤交給公爹后,出了門。
買好點心后,我走到藥材鋪買了些補品,順帶趁人不注意把藥粉均勻地撒在點心上。
「你在做什麼?」
我回頭,看到了宋玨。
他眼下一片鴉青色,嗓子很啞。
「你怎麼了?染了風寒嗎?」
我伸手就想去摸他的脈,卻被他一把甩開。
「我的事,你不必管,就像你的事我也不會多問。」
宋玨突如其來的冷漠,讓我有些無措。
他的眼神在點心食盒上停留了一瞬,而后移開,對掌柜說:「幫我抓一副藥。」
聽著他報出熟悉的藥材名字,我有些恍惚。
要說起來我會一點醫術全是因為他,他那會總是生病,還不愛吃藥。
我為了研究讓他吃不苦的藥,煞費苦心。
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,他已經學會了自己抓藥。
「宋玨,我們談談。」
他頭也不回:「沒什麼好談的。」
20
我好像做錯了一些事。
自從那日宋玨撞見我下藥后,我便再也不敢繼續。
他看我的眼神是冷漠的。
所以,我敢篤定他知道我在做什麼。
可我還能有什麼辦法?
他現在越來越忙,也沒什麼時間跟我聊起朝中局勢,全靠我自己出去茶肆探聽消息。
我有些沮喪地抱著長澤,嘆了口氣,他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臉:「娘親。」
這一聲娘親,把我拉了回來。
長澤說話晚,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娘親。
我喜極而泣,一遍又一遍教他喊爹爹。
他稚嫩的聲音,是我的良藥。
我不能再做錯事,讓他沒有娘。
那晚,宋玨回來了。
我主動起了話頭:「長澤今日喊我娘親了。」
他的睫毛動了動,并未說話。
「我教他喊爹爹,他也學會了。」
宋玨的嘴角終于浮現了笑意,我抱住了他,小聲說道:「我不想讓你娶什麼貴女,我也是自私的,我想要以后你有我和長澤就夠了。」
這是我的肺腑之言。
那天下午我想了很多,終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,一直以來我都抱著目的去做事,從來沒有好好愛過人。
宋玨離去的背影讓我知道,我愛他,也愛他給我的安定。
宋玨抱我的手有些顫抖,言語里竟然有幾分委屈:「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,我還以為……」
我沒有讓他把話說下去。
我的錯,我來彌補。
事后,宋玨告訴我一個好消息,內庫虧空,即將迎來改革。
既然要改革,便會翻舊賬。
這是一個契機。
21
改革伊始,宋玨被派去做負責改革那位大臣的副手。
是首輔的意思,原以為這樣,宋玨會報恩,不翻舊賬。
但沒想到,宋玨反手送了他們一份大禮。
首輔貪污受賄被停職查辦,國公府通敵,就連我爹也因為私下賣官之事被革職。
這一系列事件,讓當今圣上震怒,加劇了病情惡化。
還未三司會審,陛下就駕崩,新帝即位。
我不知道宋玨在何時與新帝關系變得這麼好的,國公府通敵一案,新帝直接交給他監辦。
我知道在先帝下葬之前,江府上下跑遍了可以跑的所有關系,也沒把我爹從詔獄里撈出來。
原本國公府和首輔大人是我爹最大的倚仗,沒想到也能同時出事。
母親終于想起了我。
那是個雨天,她一身素衣來了我家。
門是公爹開的,他嗤之以鼻:「我兒媳婦不在家,你請回吧。」
「親家公,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話呢,我進去等。」
「不行!你這一身水,給我孫子過了病氣怎麼辦?」
「父親,長澤叫你過去。」
我撐著傘走了出來,看到了臺階下狼狽不堪的母親,但我不是來幫她的。
「阿丑,你快幫幫你爹,他已經快不行了。」
「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?」
我冷漠掃了她一眼。
她聞言微愣,「我是忘了你改過名字,叫什麼來著?不過這些都不重要,我女婿是不是在主理國公府一案,你讓他把魏國公一家放出來,你姐姐和外甥可沒吃過這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