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我怎麼求饒,那雙大手依舊不依不饒地貼著皮肉摩挲,恍惚間,我好像成了一把琴弦,要被他彈出激烈的曲子。
二爺這回總算如了意,惡劣地咬我耳朵:「叫你天天羊尾子,羊尾子,補得爺心煩意燥,血氣上涌……」
「如今這樣,不就是你想要的麼?」
都說二八少年血氣旺,他這一朝開竅,竟像老房子著了火。
我紅著臉道:「二爺,您這不分白天黑夜的,仔細虧空了身子。」
王瓏卻不以為然:「沒事,你是小廝,我這不算近女色。」
我:「……」
您這標準可真夠靈活的。
只是對他體內的毒,我仍舊心存顧慮,不免有些束手束腳。
王瓏見我頗為拘束,忽然便住了手,自顧自坐到床頭生悶氣。
我再看他,竟見他眼眶紅了:「你如今心思野了,存心想叫爺憋死在床上,好另尋個精壯有力的男子嫁了,是不是?」
我冤枉極了:「不是啊爺!」
「呵,別找理由了!」
二爺終于發了狠,非要往我身上爬:「今日爺非得開了葷,叫你看看什麼是真男人!」
嘴里說著狠話,動作卻極輕柔,癢癢得叫我直想笑。
不知何時,他那一頭發髻都已散落下來,流瀉而下的長發滑入鎖骨,如一滴墨水兒落入了白玉盤,皎潔而清香。
一時不察,我竟看得出了神。
終是叫他得了手。
48
王瓏在玉府住了好一陣子。
他性情直爽,為人卻謙卑好學,很得我姐姐姐夫的青睞。
這天得知他年已二十,行將及冠,兩人忙活數日,分別請了同僚來,要給他舉辦一個隆重的加冠禮。
我知他們善待王瓏,是看在我的情分上,心下更為感激。
二爺活了二十年,從未有外人為他如此,也是數度紅了眼眶,非要姐姐為他賜字。
可姐姐想了半天,竟搖頭婉拒了:「男子冠則賜字,這可不能馬虎!還是交給你更重要的人吧。」
她一說起名字,我頓時就慌了。
畢竟,我真是個文盲!
眾人卻不管,依舊將期待的目光投了過來,我忽然想到姐姐昨日夸獎二爺的句子,當即心下一定。
「金鱗豈是池中物,一遇風云便化龍!」
見我抑揚頓挫地背出一條長句,不光姐姐,王瓏同樣面露驚喜,連連點頭:「好,好句子,好寓意!」
「如此,那我便字龍池!」
話音落下,眾人頓時大聲喝彩。
一頂精美的玉冠也交到了姐夫手里,由他親手戴到王瓏頭上。
這標志著一個少年長成了青年。
也標志著他命劫已盡,從此順風順水。
眾人正熱熱鬧鬧從旁觀禮,門外,卻忽然傳來了嘈雜之聲。
還沒等姐姐出門探看,院門忽然被破開,打頭的世孫王鈺,竟帶著一群侯府豪奴破門而入。
我正站在門邊,和他兇狠的眼神撞個正著。
「我二叔呢?」
49
非請自來,客無好客。
幸而姐夫那群手下也在,見一群人氣勢洶洶,來者不善,隨即慷慨亮劍,那一水的大長腿繡春刀,耀得滿室寒光。
閻羅惜站在人群最前,儀態高貴,卻目光陰鷙:「北鎮撫司指揮使在此,誰敢造次?」
識得他的聲名,王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,立即后退一步,指著我怒斥:「你這丫頭,哪兒找來的幫兇?」
說話間,大夫人從他身后款款而入,只見她手中捻著佛珠,對上閻羅惜的眼神,竟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:「這人身上,好大的血腥味……」
后者皮笑肉不笑:「夫人也不遑多讓。」
見他們你來我往地打機鋒,王瓏冷聲道:「大嫂,侄兒,你們威風凜凜地殺到玉家來,是要作甚?」
大夫人聞言,姿態漸軟:「瓏哥兒,我們來接你歸家……」
話音未落,便被王瓏拒絕:「不用!」
「我如今,已是玉家的人了!」
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,頓時令大夫人七情上臉,顯出幾分難忍的憤怒來:「瓏哥兒,不過一個通房,你竟為了她棄了侯府不要?我看你疑神疑鬼,都是這個丫鬟挑唆……」
眼看她還要攀扯我,王瓏忍無可忍,大喝一聲:「夠了!」
「大嫂,你到底是擔心我,還是擔心你做下的勾當被我發現?」
大夫人被他吼得一哆嗦。
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「還嫌我說得不夠明白?」王瓏駭然卻笑,顯然是失望至極:「大嫂,這麼多年來,我一直視你為母,你怎麼忍心,怎麼忍心……」
二爺說不下去了,雙目漸漸濕潤。
那層見不得人的窗戶紙,也就此被決然捅破,十目所視,十手所指,眾目睽睽之下,大夫人面色陡然蒼白了起來:「瓏哥兒,你莫非是病得糊涂了……」
這下,我終于也忍不了了。
「二爺沒病!他只是被人下了毒!」
王瓏拍了拍我,以示安撫,他并未看向大夫人,而是看向了一旁閻羅惜:「閻大人,我一直保存著以前的藥渣,之所以沒有對簿公堂,只是想給侯府留個體面罷了。」
「如今看來,這份體面,不要也罷。」
閻羅惜點頭:「你有證物,便可立案。」
此事若經由北鎮撫司之口,捅到官家面前,那可真是足以讓大晉朝震三震的絕大丑聞!
大夫人一聽王瓏留了后手,當即氣為之泄:「瓏哥兒,你、你是何時生出疑心的……」
「從你殺死銀錦。」
「所以你房里鬧鬼的傳聞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