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二人被綁著,一人斷了臂,另一人雙眼被蒙,紗巾上盡是血。
我通體生寒:「茵茵師妹!洛洛師姐!」
她二人聽見我的聲音,剛要開口,卻又仿佛忌憚誰,生生止了話。
宮主對我狂使眼色。
我明白了。
整個采花宮都是太子的棋子,是他手中的人質!
太子再一次握緊我的肩頭,問道:「海棠,告訴羅世子,你愿不愿意跟他走?」
我咬唇,搖了搖頭:「不愿意。」
太子滿意大笑:「哈哈哈!甚好!你留在孤身邊,孤會好生待你。」
語畢,太子挑釁羅慎之:「羅世子,你自己親耳聽見了,海棠不愿意與你一起離開。」
我心虛極了,垂眸,不敢看羅慎之的眼。
但他還是溫柔至極:「夫人,那我等你想通,再來接你回家。」
回家……
我竟然有家麼?
我抬眸,卻只看見羅慎之的背影。
他離開了東宮,我的心隨著他背影的消失,一抽一抽的生疼。
有什麼古怪的情緒,在我的胸口蔓延開來。
無限放大。
就像,春日茅草,逢雨露甘霖,一發不可收拾。
太子仿佛得了失心瘋,竟如舔狗一般:「海棠,你是女主。那麼,你若是喜歡上孤,是不是意味著,孤就可以是男主?海棠,孤求求你,快些喜歡孤。」
我:「……」
又來了個神神叨叨的!
崔無雙如此,太子也是如此。
21
我被宮人摁入浴桶,洗刷干凈,就被塞進了太子的臥房。
這期間,我試圖逃離,卻無計可施。
更重要的是,我舍不下采花宮的姐妹們。
難道,命運當真如此了?
不行!
我穿好衣裳,準備逃離。
這時,太子推門進來,他一臉笑意,身上穿著睡袍,衣襟半敞。
「海棠,孤的女主,你只能屬于孤。
」
太子張開雙臂。
我僵在原地。
腦子里全是羅慎之。
我是羅慎之的少夫人,是他的妻,我才不是什麼勞什子女主。
太子撲了過來,我出于本能,即刻使出招數。
卻忽然發現,根本使不出武功。
太子又笑:「海棠,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,你本就該是孤的。他羅慎之有什麼資格當男主?孤不管話本是不是真的,孤都不會讓羅慎之得償所愿。」
我哭了,對著太子罵了一籮筐的話。
我被拋在了榻上,太子欺身過來,我的雙腕被摁住,無法動彈。
巨大的絕望襲上心頭。
我的下巴被太子捏住,他的表情近乎狂妄:「海棠,你嫡姐已經告訴了孤一切,可孤如何甘心當炮灰?孤是儲君,他羅慎之算什麼天道之子?!」
「聽話,立刻愛孤,你也只能愛孤。」
我破口大罵:「瘋子!你與嫡姐都瘋了!」
太子親了過來,我也快瘋了:「滾開呀!嗚嗚嗚……夫君,你在哪里?!」
這一刻,我最渴望見到的人,竟是羅慎之。
就在我陷入絕望之際,身上壓力忽然消失,太子也被人從我身上推開。
羅慎之的臉出現在我眼前。
頓時,如見天光。
亦如數年前那日,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將軍,他突然出現,救我于蠻夷的砍刀之下。
太子被擊暈。
羅慎之將他一腳踹在地。
與此同時,羅慎之將我撈起,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淚花,眼中戾氣消失,柔聲安撫:「沒事了,為夫來遲了。」
我嚎啕大哭,又將采花宮的一切都告知了他。
羅慎之輕拍我的后背。
「眼下九龍奪嫡,太子不會放棄任何一方勢力,采花宮暫時是安全的。
為夫這就帶你走。」
好像很有道理……
羅慎之動用了眼線,將我順利帶出了皇宮。
但我二人并未回長寧侯府,而是直奔城外。
早有將士等候。
我見狀,大概明白了羅慎之的心思。
我問:「夫君,咱們要離開京都?」
羅慎之:「嗯,京都已經不安全了,誰讓你我二人,是太子眼中的男女主呢。」
我:「……」
瘋子的話,為何要當真?
除卻我與羅慎之,老太太也出城了,她老人家裹著披風,手中也握著一把寶劍,道:「啟程!」
22
半月后,眾人順利抵達邊關,與三十萬兵馬匯合了。
一切看似順風順水。
然而,我的腦子卻出了問題。
身體上并無大礙,可我明顯察覺了一樁事——
每日早起,我不記得羅慎之的相貌了。
但我心中隱約還記得,他是我夫君。
意識到這一點后,我心中大驚。
是忘情蠱開始有反應了。
也就是說,我已經對羅慎之動了心。
我裝作無事發生。
這一日,我去老太太跟前請安,總覺得她身側的男子有些眼熟。
直到男子牽起我的手,我本能使然,直接拍開:「放肆!我是世子夫人!」
在場幾人皆啞然。
老太太詫異道:「你這孩子,慎之不過就是拉你一下,何必慍怒。看著你二人夫妻恩愛,我心中也歡喜。」
我茫然的看著俊美男子。
他是羅慎之……
可我已經忘了他的容貌。
羅慎之先是一怔,眼中涌現落寞之感,可下一刻,他又莫名笑了起來。
他問:「夫人,不記得我了?」
我心慌意亂:「誰說的?!我……不過就是開個玩笑!」
忘情蠱的毒性,會讓人忘卻心悅之人。
我撓撓頭,跑出了營帳。
羅慎之追了出來,從背后將我抱住。
有路過的將士竊笑,羅慎之低喝:「不準偷看,都給我滾遠點!」
羅慎之呼出的熱氣,噴在我的脖頸間。
那古怪的酥酥麻麻感,又冒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