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無雙試圖抱上羅慎之。
下一刻,羅慎之一個側身避讓開了。
我看得真切,方才羅慎之的那個動作,絕對是有武功的人才能做得出來。
我張大了嘴。
羅慎之剛好看向我。
他明顯一怔。
但旋即,這人就如若無事一般,朝著我招了招手:「夫人,你快過來。你嫡姐要對為夫動手動腳,為夫委實害怕。」
我:「……」
事到如今,我再蠢笨也意識到羅慎之深藏不露。
又或者,他與我刺殺的常勝將軍,當真有什麼牽連?
我淚眼汪汪,走向羅慎之,握住了他長了繭子的手。
他的手蒼勁有力、骨節分明,哪里像病秧子的手?
羅慎之眸底一片璀璨,浮光瀲滟。
我不敢與他對視,只怒視崔無雙:「長姐,你怎這般不知廉恥?是你不愿意嫁夫君,也是你讓我替嫁,你豈能出爾反爾?」
羅慎之咳了幾聲,吩咐道:「來人,把崔大小姐送回去。」
崔無雙急了,大喊大叫:「羅世子、羅哥哥,你要相信我!庶妹她不是好東西!她是采花賊!她是來殺你的!我知曉一切結局,我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!我才應該是話本女主!」
我:「……」
頓時,渾身冰寒。
直覺告訴我,嫡姐不是瘋魔了那麼簡單。
她好像知道有關我的一切底細。
等等!
什麼叫我是來殺羅慎之的?
我刺殺之人,明明是常勝將軍蕭慕白!
15
蕭慕白是鎮國公將軍府的獨苗。
羅慎之是長寧侯府的世子。
他二人之間難道有什麼關系?
我一頭霧水。
我在采花宮待了十幾年,一直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,對京都權貴并不是很了解。
我前十幾年只學了如何采花。
宮主并未教授過權謀之計。
崔無雙被強行拖走。
此刻,我慌張極了。
羅慎之似笑非笑:「夫人,你的嫡姐還真是神神叨叨。」
我手心冒汗。
羅慎之的手輕撫我的面頰,笑意更甚:「夫人一介弱女子,又豈會是采花賊?更是不可能要刺殺為夫。」
我憨笑:「是啊,嫡姐她大抵是瘋了。」
崔無雙到底為何突然魔障了,我一無所知。
但有一點,我幾乎可以篤定了。
羅慎之與常勝將軍一定有關聯。
而他此刻,或許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。
他會滅口麼?
我真想哭啊。
我是個半吊子采花賊,更是個半吊子殺手。
不曾采過花,也是第一次殺人。
羅慎之握住了我的手:「夫人,你手心冒汗了,可是嚇壞了?為夫不會懷疑你的。」
我:「……」
從這一日開始,我再也不會驗證羅慎之身上的傷口。
同時,我也暫停了刺殺任務。
我在靜等著采花宮的下一步指令,并且惶惶度日。
但,羅慎之卻愈發溫柔和善,他會帶著我外出游玩,買下各色點心、首飾、玩具。
一切看似風平浪靜。
但我總覺得有事發生。
嫡姐顯然并非瘋了,她必定知道了什麼窺探天機的秘密。
而羅慎之遲遲沒對我下手,我更是心中不安。
直到這一日,我與羅慎之外出游玩,馬車行駛在半道上,忽然被人劫住。
外面小廝大喊:「世子爺!有流匪!」
打斗一觸即發。
忽然有箭矢射入馬車,我眼疾手快,一把拉過羅慎之,讓他避免被射中。
羅慎之趴在我肩頭。
頓時,我只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。
羅慎之坐直身子,輕笑:「夫人,好敏捷的反應。
」
我唯有傻笑:「方才,我只是關心則亂。」
外面的打斗更加激烈。
與此同時,拉車的駿馬嘶鳴,受了刺激,奮力往前奔去。
馬車晃動,車轱轆壓過碎石,整個車廂傾倒。
我大驚失色。
就要死了麼?
這萬般緊張之際,馬甲什麼的再也不重要了,我摟住了羅慎之的腰,帶著他一躍而下。
與此同時,我腰間軟劍出鞘,做出防備姿態。
數十名黑衣人圍困了上來。
羅慎之側過臉看我,神色清閑雅致:「夫人,你真厲害。你手中這把劍,好生眼熟呀。」
我:「……」
閉嘴吧你!
我已經露出馬甲,那他呢?
還要裝到什麼時候?!
16
黑衣人的數量逐漸多起來。
對方招招致命。
分明是來刺我二人。
身后是懸崖,我提醒羅慎之:「夫君,我們無路可走了。」
羅慎之依舊穩如老狗:「哦。」
我好氣!
不多時,我與羅慎之被黑衣人逼退到了懸崖邊上。
這下我真的急了:「夫君!」
羅慎之還是那副賤樣:「夫人,我在呢。」
我:「……現在該怎麼辦?」
他悠悠然,道:「據說,跳懸崖未必會死,說不定還會遇到契機。」
我驚呆了。
而羅慎之已經摟住了我的腰。
他唇角笑意更甚。
我剛要出聲阻止,只覺得一股大力攬住我的腰,讓我朝著懸崖墜落下去。
我:「……」我謝謝你啊!
下墜的過程并不美好。
我像八爪魚攀上羅慎之。
此刻,他倒也沒有弱不禁風,手中折扇竟還可以當做利刃,沿途插入崖壁石縫,緩沖了下墜的沖擊力。
我二人落地時,他躺在地上,而我正好拿他當做了肉墊。
羅慎之一聲悶哼。
我也崴了腳。
我趴在他肩頭,故意壓了壓,看見他臉色微變,我才開心。
「夫君,你沒事吧?」我假意問候。
羅慎之薄唇輕扯:「為夫無恙,我倒是聽見骨節錯位的聲音,是你麼?夫人。」
我:「……」
他笑得幸災樂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