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醒時,我心懷愧疚。
捫心自問,羅慎之并未傷害過我。
「夫人,你醒了?」
一張秀美,且過分白皙的臉,出現在了我眼前。
我垂死夢中驚坐起,脫口而出:「夫君,你沒事吧?」
我的手以他始料未及的速度,觸碰到了他的小腹。
羅慎之眸中異色一閃而逝,他握住我的手,放在他小腹上摁了摁。
這人竟面色不改。
難道他沒有受傷?
是我多疑了麼?
羅慎之的笑意總是很抽象,他笑時,眼神是冷的:「有夫人沖喜,為夫一定會很快好起來。」
我呵呵兩聲:「但愿如此。」
羅慎之松開我的手,后退了兩步。
他看見了床榻邊的繡花鞋,頓了頓,幽眸微瞇:「夫人的鞋,怎沾上了黏土?昨日去過哪兒了?」
我大驚,忙慌稱:「昨日,我去后花園子采花去了。」
羅慎之挑眉:「哦?是麼?」
8
昨夜歸來匆忙,我竟忽略了鞋上的污泥。
我的身份,定是不能被羅慎之知曉。
我絞盡腦汁敷衍,這人笑著輕嘆:「夫人,你這腳……怎麼這般大?」
我脫口而出:「夫君有所不知,我自小生于鄉野,不曾裹腳,讓夫君笑話了。」
羅慎之卻彎身,握住我的腳,親手替我穿鞋。
我愣住了。
心臟猛地一跳。
這就是話本中的甜膩膩的愛情麼?
宮主!我出息了!
然而,下一刻,羅慎之感嘆:「夫人這腳,宛若常年習武之人。」
我渾身僵住,立刻抽出自己的腳,自行穿上繡花鞋。
羅慎之則似笑非笑的看著我。
他眉目如畫,是十足的美男。
只可惜,過于白皙、病態了。
「夫人,有你在身側,為夫覺得十分安全。只可惜,為夫命不久矣,不能陪伴你太久。」
我方才差點露餡,心慌極了,忙說:「無妨,我不介意。
」
羅慎之:「……」
昨夜與常勝將軍交手了幾招,我的腰身酸痛,本想今日好生休息,羅慎之卻提議:「夫人,我領你好好逛一逛侯府。」
我強裝靦腆:「勞煩夫君了。」
我倆結伴邁入后花園。
我時不時揉著后腰。
而羅慎之的一只手,始終護著他小腹的位置。
我倆的步子皆有些緩慢。
羅慎之側過臉,笑問:「夫人,你腰疼?」
我搖頭:「我無事,夫君,你小腹疼?」
羅慎之淡笑而過:「不疼的。」
路過拱橋,表公子又恬不知恥的露臉了。
他明顯看不起羅慎之,眼神輕蔑:「呦,表兄,你帶著嫂嫂出來游玩?這日頭炎熱,表兄身子不利,不如我來代替你照料嫂嫂?」
這話實在挑釁。
就差直接說出口「好玩不過嫂嫂」這句話了。
羅慎之猛咳起來。
表公子徑直走來,一只腳絆在了羅慎之的小腿上。
我看得真切,卻沒有阻止。
因為,我還想繼續驗證羅慎之。
可當看著他往荷花塘栽進去時,我眼疾手快,伸手撈住了他的后腰。
嗯……
又是那股修韌的觸感。
我瞇了瞇狐貍眼,輕笑:「夫君,你生了一副好腰。」
羅慎之的手圈住了我的脖頸,也笑了笑:「夫人,你也好身手。」
我與羅慎之相擁著,四目相對。
表公子探頭過來,被我一拳打下水。
我:「夫君,這種東西為何會在侯府?他是想等著你過世,然后吃絕戶麼?」
羅慎之唇角笑意更甚:「夫人打得好。」
我與羅慎之齊齊看向水里的落湯雞,夫妻同心,露出會心一笑。
9
我剛要觸碰羅慎之的下腹,就被他握住了手。
他似笑非笑:「夫人對我真好。得妻如此,夫復何求。」
我也笑了笑。
宮主常說,男子最會花言巧語,一個字都不能信。
當日,表公子去老太太面前告狀。
我與羅慎之被叫過去,當場問話。
表公子告狀:「姑奶奶呀,當真是嫂嫂對我暗送秋波,我這才試圖接近她。」
長寧侯府僅羅慎之一條血脈了。
族親皆不希望他有子嗣。
也就不盼著他成婚。
我眨眨眼:「表公子,夫君貌若潘安,你賊眉鼠眼。我就算暗送秋波,也只會送給我夫君呀。」
羅慎之輕咳:「祖母,事實就是如此。我與夫人甚是恩愛,表弟僭越了。」
老太太嘆了口氣,當場命人驅趕了表公子。
事后,她語重心長交代:「惦記侯府的人,可不止你表弟那個混賬!族中人也都虎視眈眈。慎之啊,你得盡快有個孩子。」
言罷,又讓婆子端來十全大補湯。
「你二人當著我的面,把參湯喝了。」
老太太很擔心羅慎之會一命歸西。
所以,她對生孩子有執念。
「你們兩個不喝完參湯,就不準離開!」
我稍作猶豫,捏著鼻子喝下。
羅慎之欲言又止,只好照做。
我二人回到婚院,皆面色酡紅。
彼此看著彼此的眼神,仿佛可以拉絲。
我由衷贊道:「夫君,你好生俊美。」
羅慎之的臉更紅了,也道:「夫人,你也美。」
我倆互拍馬屁。
氣氛一下詭譎了起來。
我不自覺的湊近羅慎之,在他頸間嗅了嗅:「夫君,你好香呀。」
羅慎之喉結滾動,一只手抵在我肩頭:「咳咳咳……夫人,為夫身子不適……」
我不舍的后退了一步。
對方卻忽然伸手,圈住了我的后腰,他低頭看我,呼出的氣息撲在我臉上。
但并未進一步動作。
我故意逗他:「夫君,我可以對你下手輕點。
」
羅慎之:「……」
男人猛地松開我,轉身就走。
我稍稍恢復理智,看著他健步如飛的背影,陷入沉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