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我驚了。
難道是采花賊的血脈覺醒了?
我與常勝將軍四目相對。
我竟很喜歡他身上的氣味。
他那好看的喉結,滾了又滾。
這一刻,我太想把他撲倒在地。
不過,關鍵之時,我始終記著自己的使命。
遂,長劍刺向對方下腹。
前幾日已經捅了他兩劍,我就不信,他是個捅不死的人。
男人一聲悶哼。
我將劍拔出來,立刻避讓。
對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,他一手摁住下腹的傷口,語氣飽含憤懣:「我從不殺女子,你別逼我!」
我反駁:「誰告訴你,我是女子?」
我明明掐了嗓音。
男子咳出一口血:「我摸出來的。」
我語塞:「你……好生無恥!」
男子戲謔一笑:「彼此彼此。」
我突然很好奇那張面具下的臉。
然而,營帳外面有動靜傳來,我很惜命,不會冒險,只好暫時撤退。
仔細算起來,我已經捅了這男子三劍。
想來,他今晚若是還不死,下次再刺殺一次,他也該歸西了。
常勝將軍,是我平生第一個刺殺對象。
刺殺過程曲折了些,也算情有可原。
我繞道回到侯府,準備立刻入睡,明日還要扮演侯府少夫人的角色。
然而,我看見書房亮著火燭。
好奇心使然,我湊近窺聽。
羅慎之正與心腹談話。
心腹:「世子怎麼又受傷了?」
羅慎之的語氣帶著一絲煩躁:「本世子今天又被那人刺殺了!」
屋內主仆二人還在說話,但我突然一陣昏昏然。
羅慎之……
他被刺殺了?
他不是病秧子麼?
事情不會那麼巧合吧?!
不對!
常勝將軍的嗓音,與羅慎之的,不一樣。
可……
我也會改變自己的嗓音呀。
一瞬間,我渾身冰寒。
我幼時被人拋之荒野,在狼群長到了五歲,長大后有些大智若愚。
宮主常說,我是個笨蛋。
可笨蛋如我,也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!
我立刻回到婚房,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裳。
當我去內室查看羅慎之的情況時,這人忽然出現在我身后。
他穿著寶藍色錦緞睡袍。
貼膚的材質,襯得男人身量頎長。
「咳咳……」
羅慎之一陣悶咳,蒼白的臉,更像是失血過度了。
我吞咽了兩下,內腹的燥熱又莫名涌了上來。
我竟對一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,有了非分之想。
他如此柔弱不能自理,我抱著他去榻上,應該不過分吧?
等等!
我難道不應該先驗證一下羅慎之的身子?!
羅慎之莞爾一笑:「夫人,你在做什麼?」
我理智回籠,反問:「夫君,你又在做什麼?」
羅慎之笑意溫雅:「方才起夜如廁,怎麼?我吵到夫人了?」
我忙搖頭。
羅慎之保持微笑,身子越過我時,我聞到了淡淡藥香。
我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,指尖探在了他的脈搏上。
他的脈象紊亂,且很虛弱。
而常勝將軍是一個高手。
他二人不可能是同一人!
一定是我魔障了!
羅慎之詫異:「夫人,又怎麼了?」
我沒說話,將他打橫抱起,笑道:「夫君,我抱你上榻。」
羅慎之明顯渾身一僵。
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,我掌下的觸感,竟有些熟悉。
我看著懷中人,由衷道:「夫君,你別緊張。」他腰身緊繃,仿佛一身肌肉。
可一個病秧子,又豈會身子修韌?
7
我將羅慎之放在了榻上,目光掃過他的下腹。
倘若現在掀開衣裳,定能一查究竟。
我剛要下手,羅慎之逮住了我的手。
我與他四目相對。
羅慎之:「夫人,為夫身子不虞……怕是不能滿足你。」
我一愣。
他是這個想法麼?
可宮主常說,最厲害的獵人,常常都會偽裝成獵物。
我不看個清楚,怎麼能放心?
羅慎之明明親口對心腹說,他被人刺殺了。
那麼,他今夜必定外出了一趟。
他一個病秧子,夜間外出作甚?
我沒臉沒皮,采花宮的人豈會害羞?我很堅持:「無妨的。夫君,我就看一看,又不會對你做什麼。」
羅慎之:「……」
對方不松手。
我很堅持:「夫君,你放開我的手。」
羅慎之皮笑肉不笑:「倘若為夫不放呢?」
我也客氣的笑了笑:「很好,男人,你徹底引起了我的注意。」
羅慎之:「……」
我力氣甚大,羅慎之明顯處于下風。
眼看著我就要略勝一籌,他忽然抬首,吻上了我的唇。
我呆住了。
雖是采花賊出身,但從未實際操練過,被羅慎之這般對待,我竟一時忘了反應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的唇瓣有些發麻。
羅慎之放開我時,曖昧的銀絲拉扯老長,他眼梢染上媚意,嗓音喑啞:「為夫只能如此了,再多的,給不了你。」
我:「……」
我雙手捂著臉,撒丫子跑出內室。
這……誰能頂得住呀?!
我把自己埋進被褥里,痛恨自己的無能。
好歹是采花賊啊!
區區一個病秧子,我到底在怕什麼?
等等!
羅慎之該不會是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吧?
果然可疑!
我翻來覆去,最終還是決定明日再繼續試探。
睡過去后,我夢見了在采花宮的日子。
宮里的人皆是被男子拋棄的女子。
有棄婦,也有棄嬰。
采花宮最重要的法則有兩條:「男子都不是好東西」
、「睡過的男人,一律殺了,不留活口」。
我還夢見,我將羅慎之就地正法了,之后,連捅了他數劍。他連連哀嚎,血濺我滿臉。